福州前往泉州的马车上,张朝忠特地把许心素叫了上来,展开招揽工作。
别看许心素仅仅只是个水师把总,他还是大海盗头子李旦的结拜兄弟,且垄断了大陆与荷兰的生丝生意。
须知道,李旦可不是开《吐槽大会》的那个李诞,而是东南海盗中的扛把子,大名鼎鼎的郑芝龙便是李旦的义子,其庞大的海上势力便是从李旦之子李国助手里夺来的。
而许心素则是李旦的结拜兄弟和重要盟友,当李旦在日本打拼时,许心素就在泉州府厦门等大陆地区构建货源网络,而后将李旦所需的丝绸等商品运到台湾,再转于李旦之手,许心素也因此成为当时台海贸易的大海商。
只是天启五年发生了一件对许心素极大不利的事儿,他的结拜兄弟李旦七月病逝,旗下的海盗力量为了争权夺利展开大火拼,海上秩序就此失衡,许心素为了自保便买通福建总兵俞咨皋,受了官府招安,成为一名水师把总。
虽然投靠了大明,但许心素并未安枕无忧,李旦死后,郑芝龙窃取了李旦留下的海上力量,而许心素作为李旦海盗集团的重要人物,亦继承了李旦留下的厦门势力。
一山不容二虎,郑芝龙和许心素同在福建,且做的都是海盗兼海商的勾当,双方自然产生了严重的利益冲突。
许心素投靠了官府,这些年便借助官府的力量围剿郑芝龙,可惜福建总兵俞咨皋是个草包,历次围剿均告失败,反倒成就了郑芝龙的名声,东南沿海各方势力均自带干粮争相来投,组成了势力庞大的“十八芝”海盗集团。
对于张朝忠一行南下福建招揽郑芝龙的目的,许心素喜忧参半。
喜的是倘若成功招揽郑芝龙,自己和郑芝龙同朝为官,郑芝龙估计不好意思再对自己下手,侵夺自己的势力了吧。
可他又担忧郑芝龙贪心不足,受了招揽后反而借助官府的力量排斥打击自己,自己的势力难免成为郑芝龙的盘中餐。
坐在张朝忠的马车上,许心素心中之纠结可想而知。
看着许心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朝忠笑道:“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许把总和郑一官同在福建,想必日日夜夜所思所念的便是如何剿灭郑一官吧?”
许心素闻言眼前一亮,莫非朝廷派人南下招揽郑芝龙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引他回大陆,借机将他铲除?
许心素惊疑不定问道:“莫非公公招抚郑芝龙是假,诱杀郑芝龙才是真?”
张朝忠摇摇头道:“郑一官只是沿海海盗头子罢了,又怎值得陛下赌上朝廷信用,以阴谋手段杀害之?此例一开,谁还信得过朝廷,愿意投降朝廷呢?
咱家倒要先问问许把总,倘若朝廷不拉偏架,放任把总和郑一官火拼,把总有多大的把握战胜郑一官?”
许心素闻言宛如一盘冷水当头浇下,心中一下凉了半截,喃喃的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郑一官已经坐大,小人对上郑一官,并无半分胜算。”
许心素倒是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朱尤简乱入大明横插一脚,历史上明年许心素就会被郑芝龙斩杀,其势力也被郑芝龙全盘收编,郑芝龙由此垄断大明沿海各路航线,成为中土有史以来最大的海盗头子。
张朝忠盯着许心素,一字一顿道:“那许把总有没有想过,树挪死,人挪活。”
许心素闻言大惊,心想朝廷莫非是让我避开郑芝龙,把厦门基业拱手让给郑芝龙?
想到这里,许心素不由满脸苦涩,悲凄的道:“原来朝廷是嫌小人的阻了郑一官的路啊!”
张朝忠摇头笑道:“许把总误会了,当今圣天子在位,心怀天下,胸藏四海,并不像大明历代先帝那般对大海充满畏惧,反而有志于效仿成祖,欲组建史无前例之庞大海军,纵横四海,扬大明之威于寰宇。
不瞒许把总,咱家此次南下,身负陛下重托,并不仅仅只有招抚郑一官这个任务,还有更为重大的任务,便是招揽海上豪杰,为陛下开辟疆海,成就千古功业。
而许把总,亦在陛下欲招揽的海上豪杰之列,陛下对咱家千叮万嘱,无论咱家错过了谁,都万万不可错过许把总啊!”
许心素浑身大震,顾不得失礼,激动的道:“竟不想吾之区区贱名,竟也能上达天听,入了圣天子耳中,此乃侥天之幸也!”
说罢,许心素顾不得身在马车上,当即面朝北方跪下,遥遥叩首,神态虔诚之极。
不怪许心素如此激动失态,你可以试想一下,某天中办的大人物突然来到你家,说习大认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才,要招揽你进入官场,为国家效力,你能不激动吗?
张朝忠颔首笑道:“陛下不仅仅听过你的名字,还认为你是难得的海军人才,陛下已经准备在天津建立一支海军,名曰北洋水师。
见过那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别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老农模样,实际上他便是北洋水师的提督大人,当朝超品的肃宁伯,魏良卿!”
“魏良卿?”许心素恍然问道:“莫非是那位的大侄子?”
张朝忠点点头道:“陛下对魏公公网开一面,贬谪了魏公公之后,便钦点肃宁伯为北洋水师提督,组建我大明第一支海军。
如今北洋水师方兴未艾,倘若许把总能北上投靠陛下,陛下必许以参将、游击将军的高位厚赏之。
倘若把总能立下开疆拓土之功,莫说是陛下下旨刚刚恢复的子爵、男爵,即使是超品的公侯伯爵亦不是奢望,当今陛下身怀雄心壮志,把总无需忧虑没有建功立业之机。”
许心素听得心潮澎湃,这可是超品的公侯伯爵位呀,天子竟也舍得拿出来厚赏,倘若他能立下开疆拓土的大功,受封超品的爵爷,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连祖坟都要为之冒青烟了。
可许心素家大业大,他又如何舍弃得下厦门的偌大基业?
一时间,许心素无比纠结,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