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天高气爽。
李牧月坐在四合院内院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一壶茶,两盏杯,一叠点心,院落中寂静无声,能听见水滴落在垂叶上的噗响,嫩绿的树梢上闪着金光。
茶壶出水如油,热水漫过茶杯流入茶具的托盘,热气从茶杯中升起。
她端起茶杯,还没举到嘴边,又放下。
“今日子时,便是吉时。”李牧月的对桌,一个枯槁的人佝偻着腰坐在石椅上说。
祂很老,老得快只剩下不会腐朽的骨头,在祂的面前也摆放着一杯热茶,只是没有动。
“知道了。”她回答。
“不去做些准备么?还是说,想要最后留下一点什么东西?”枯槁的人垂着干涸的眼珠望着这个女孩问道。
“不必,让我在这里安静地待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李牧月没有看祂,随口回答。
“允了。”枯槁的人颔首。
寂静的内院有风吹过,片刻后多了鸟鸣叽喳的声响,李牧月端起茶杯,背后枯槁的人转身离去,“你有一盏茶的时间,随后我们便走...记得走侧门。”离开前,那枯槁的人撇头看了一眼被桂花树死死堵住的正门,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只是背身离去。
李牧月没有回应她,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
茶是西湖龙井茶,狮峰山下胡公庙前的十八棵茶树采的“御茶”,点心是托人从桂花村买的雪花酥,今早才做的,新鲜又可口。
一盏茶的意思就是喝一杯茶的时间,在古时候的时候都有喝茶的习惯,所以一般用喝一盏茶来计时,古人喝一杯茶大概需要10分钟的时间。
10分钟的时间里,李牧月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喝茶。
直到最后,一盏茶喝完了,她放下了空茶杯,伸手拿起石椅旁斜靠着的剑。
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声远处传来的震动让她顿住了动作,余光瞥见石桌对面的茶杯上涟漪阵阵,院外有飞鸟掠过。
她望着那盏无人喝的热茶呆愣了很久,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音。顺手把拿起的剑横着摆放到了石桌上,抬头之间,阳光径直照在空地上她的脸颊上,明媚而干净。
那震动声并非偶然一次,而是越来越近了,声音就像地震的地鸣,摧枯拉朽,仿佛带着一股巨大的气场滚滚推来!惊起了内院花丛树木上的鸟雀,大量的飞鸟腾起飞卷在院落的空中,就像是一股旋风席卷!李牧月坐在飞鸟旋成的暴风眼中央,好整以暇地看向前方。
四合院内院那棵堵住大门的桂花树随着两侧的墙壁轰然爆开,被一股巨大的蛮力冲撞着飞进院子里,石块和断裂的树干木屑从坐在石桌前的李牧月两侧飞过,砸翻了水池的假山,砸塌了院落的红柱,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灰尘隆隆中,一个巨大的影子伴随着噪音进了内院,阳光照在那个影子上,第一眼见到的是橙黄的悬臂,在上面用漆黑的字眼刷着【中国柳工】四个大字。识货的老牌施工人员铁定能一眼认出这是一台近年天津工程机械研究所合作开发40吨一代挖掘机wy40。
橙黄色的巨大挖掘机停在了内院入口,没有熄火,等到尘埃落定,在驾驶室里,李星楚骤然支出脑袋盯着石桌后的李牧月,看见她坐在那里满脸笑容,竖起眉毛就骂,“我去,你还坐在那里傻笑干什么!等死吗!还不上来!”
“你是怎么想的,开挖掘机把我家的门给挖开了?”她稳坐在石桌前,朝着驾驶室冒出来的那个脑袋大声问。
“你不挪树还不准我挪吗?我爹常说,只要你有一把钢铁都能斩开的刀,生活对你的限制就会少了许多,但我没有刀,也不是林黛玉,不能倒拔垂杨柳——但这玩意儿能啊!wy40!国产的第一台挖掘机!能铲40吨的东西,别说钢铁了,合金都给你敲裂了!”李星楚得意洋洋地拍着身下的机械怪物夸口。
“你有没有想过,你开一辆车撞进来效果是一样的?你说比起一辆挖掘机,我是不是更愿意上一辆婚车?”她笑得直不起腰,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笑过,眼角带着泪水,尤其是看驾驶室上那个家伙被自己问得愣住了的样子,让她更开心了。
“靠!反正都已经爱了,不如爱得蛮横一点,这就跟巧克力棒沾巧克力吃会更爽一个道理!”李星楚恼羞成怒地喊,“你到底要不要上来!这次别说我没向你伸手了!我连挖掘机悬臂都向你一起伸了!”
说着,他还真操纵挖掘机悬臂向着李牧月伸了过去,“来不来!”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就这样丢下一切跑了,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怎么办?”她鼓足勇气大声问,问出了她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话。
“不想太过悲惨的话,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要期望能很开心咯!”他挑眉,大声回道。
石桌前的女孩和那个张狂的不可一世的男孩对望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服气。
“但别想我跳进漏斗里被你载走!姑奶奶还没逃过这么丢人的仗!”
她一边不落声势地大喊,一边抓起桌上的剑,还不忘提起那袋没吃完的雪花酥,低着头义无反顾地奔向了他。
...
其实到最后他们都明白了那个谜题的答案。
让故事圆满的办法,就是自己去写下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