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攻击!这一定是言灵攻击!
恍惚过后的路明非心中有声音在狂吼,提醒他该动手了,否则先动手的就是对方了,那摆着国际象棋棋盘的桌下一定藏着一把枪,只要自己慢一步,子弹就会洒在他的身上!
但他终究是没有动手,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对方让他等一下,他便后退到一旁老实地等待,直到那个曼蒂·冈萨雷斯离开后,对方让他过来坐一坐,他就走过去坐下了。对方让他放下武器,他就把袖子里的两把短弧刀抽了出来,平放在那张棋盘上,上了膛的沙漠之鹰也拔了出来打开保险推到桌上。
下一步对方会让自己做什么?让他自尽?那自己会听话地去自尽吗?
路明非觉得有些荒谬,跟中了“geass”一样言听计从(geass,日本动画片《code geass反叛的鲁路修》及其衍生作品中的能力,此处特指鲁路修的geass,绝对命令,王的力量,谁也无法违背的绝对命令。可以扭曲被命令的对象的伦理、想法、信念。)。
“好了,路明非,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刚才的确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使在走近最佳的攻击范围的时候依旧没有向我发起进攻,这是个正确的选择,看来这边的你这些年也长进了不少。”桌对面的男人说...又或是男孩?路明非觉得他大不了自己多少,甚至应该比自己小,但那股老练的气息又在警告他不要轻视和傲慢,否则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对方说话的口气倒是有种旧友重逢的感觉,哦对,路明非想起了,自己回家看望婶婶和叔叔,被路鸣泽拉着返校回仕兰中学的时候,他见自己的班主任老师们,他们就是这种口吻,有种看着过往不懂事的小子终于长大的感慨。
“我认识你么?”路明非提出了经典的疑问。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叫我林年就好。”
“林年?”路明非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忽然顿了一下抬头说,“等等,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是你?”
他记起这个声音了,莫名其妙打他私人手机的那家伙,他还以为是狮心会的哥们儿,结果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和电话里一样,没带其他人?”林年倒是挺意外路明非这么老实,居然真没摇人来围攻他,单刀赴会...哦不,应该叫双刀赴会的模样简直陌生。
“当然没有!”路明非坦荡荡地回答,测谎仪估计都发现不了任何问题,因为他早就参透了撒谎的奥义。
“这些年来变化不小啊。”林年上下打量着这小子,该说不说的,除了曼蒂·冈萨雷斯之外,这边世界见到的人里,就属这小子最风光,变化最大了,即使穿着一身街头大甩卖的行头,他还是能一眼看出这小子的行为举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了一些改变。
“说得好像你以前见到过我一样。”路明非不太习惯林年这种口吻,现在他们不像是暴徒和专员在谈判,更像是老友坐下相互寒暄,那既然是这样,约定的地点就不该是咖啡厅,而是网吧。
他觉得没什么是一把星际边打边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你修人家地堡了。说不定聊开心了,还能劝说对方回头是岸,顺便把可能成为了人质不知道在哪里和着汽油桶炸弹一起绑着的小天女给放了。
“我说过,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罢了,你出生八字我都知道,底裤颜色我也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没什么秘密。”林年说。
“你放屁,那你现在说说我今天底裤是什么颜色的?”路明非来劲了,见过谈判放狠话的,但没见过这么放狠话的。
“四角裤,青金石色景泰蓝,恐怕还是贵人鸟牌子的,面料是冰丝,你只穿得习惯冰丝,穿锦纶面料会感觉有些潮,冰丝无痕四角裤对你来说刚刚好,手感滑溜,穿着凉爽舒适性也很不...”
“停停停,我操。”路明非惊呆了,伸手就叫停,“你他妈偷窥我换内裤?”
“不需要。”林年说,“你内裤抽屉里除了那些冰丝的,就只有一条本命年才会穿的大红内裤了。”
“那为什么我就不能买冰丝的其他颜色的?非要是蓝色?”路明非绷着脸质疑。
“因为你懒,每次买内裤都是挑着同一种款型往购物车里丢一大堆,穿到冰丝没有弹性之后就直接丢掉,久而久之穿别的款式的内裤你走路都膈应。”
路明非吞了口口水,已经满头大汗了,觉得这次自己估计要栽,对方连他换什么内裤的习惯都摸清楚了!他那点底子还有什么是没被挖出来的?
林年上下打量了一下紧张兮兮的路明非,笑了笑,和这家伙聊天,再郁闷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我电话里听你说你是学生会的主席?怎么混到学生会去了?不该加入狮心会跟着楚子航混吗?”
“呃。”路明非怔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诺诺给自己发了学生会的邀请函,自己才屁颠屁颠地钻去学生会了吧?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是常态,但前提是这个美人别是自己嫂子,不然说出来只会被人鄙视。
“不过混得还是不错,能混到学生会的主席,你和恺撒·加图索的关系很好?”林年笑了笑没有追问原因。
“老大对我那是相当的不薄。”路明非下意识就表忠心了。
该说不说的,恺撒对他的确很够意思,又给一把手交椅,又送布加迪威龙,衣服是意大利裁缝手工定制的,礼仪老师是英国王室里请的,秘书亲手把关挑选出了伊莎贝尔这种又能打又能看的极品女孩,双枪沙漠之鹰最后一次枪油都是亲自上手做的保养,最后连带着整个学生会一起交到了路明非手上...当然,还别忘了那一整编的蕾丝少女舞蹈团,那是重中之重,要划重点的。
“看起来在这边你跟恺撒了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林年从路明非的言辞里听出了他对恺撒的尊敬以及感激,明白了这边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也就是说当初去仕兰接路明非的是那位意大利贵公子咯?想来阵仗一定比当时的他要给的豪华许多。
路明非心说什么叫我跟恺撒了,说得好像是嫁人了一样。
“还行啦,老大他够意思,我也很尊敬他,他毕业之后在意大利分部任职,之前还写信邀请过我去旅游,参观一下米兰大教堂什么的。不过学生会内事情多,我没来得及去,只能挑下次有机会了。”他摸了摸后脑勺,唠家常一样说完后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不是在谈判么?怎么就变成聊起他了?
他抬头瞅着陷入思考的林年,瞥了一眼桌上的双枪双刀,还是决定暂时不动武,唠家常挺好的,说不定唠着唠着就感化对方了——主要是他觉得现在真要提刀干架,自己恐怕干不过面前这不露山水的主儿。
在经过“尼伯龙根计划”的改造以及执行部的魔鬼训练后,路明非觉得自己见谁都能碰一碰,哪怕是龙王他能提着自己的两把蛋刀和双枪沙漠之鹰上去走两个回合,打不打得过再说,但比划肯定是能比划一下的。
“尼伯龙根计划”之前他是见谁都打不过,之后是见谁都可以碰一下,可今天在见到林年之后,以前的那种无力感又来了,仿佛是日本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撞见了全盛时期的风间琉璃,毫无疑问但凡只要动手,那铁定是自己脊椎骨都得被抽出来当鞭子抽屁股。
为了不自讨苦吃,他决定还是走“话疗”的途径,看看能不能劝暴徒回头是岸。
“在说更多之前,我能不能先知道苏晓嫱现在在哪里?你之前给我打电话用的是她的手机,她现在人还好吧?”路明非谨慎地把话题从自己内裤颜色转到正事儿上。
“苏晓嫱?应该去医院了吧。”林年回答。
“医院?你对她做了什么?”路明非瞬间浑身一震,抬头盯住林年,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穷凶极恶,谈判还没开始就对人质动手了。
“没做什么,你想岔了,我就只是借了她的手机给你打了个电话,目的就是骗你过来。”林年知道路明非误会了点什么,平淡地解释,“她现在在医院看她爸爸,他爸爸得了癌症,胰腺癌中晚期。叫你过来也是顺便让你帮个忙,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有点水平的医生帮他爸爸转院治疗一下。”
“......”路明非花了十几秒才消化过来这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看向林年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了,“那血统精炼技术和那什么青铜与火之王遗产的事情...”
“那些是真的。”林年点头,“我真知道这些东西。但在聊这些之前,我得问你点问题,你要配合着回答我。”
听到对方证实了情报的真实性,路明非坐正了,可听到后半句话,他表情又瞬间蛋疼了起来,“只要别再是内裤颜色什么的话题就好...”
“我没那么无聊。”林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就想知道,青铜与火之王,还有大地与山之王是不是你亲手杀掉的,除了这两只龙王外,这几年你还杀了多少龙类?”
死寂。
桌对面的路明非忽然愕住了,盯住林年黑褐色的瞳眸,眼中深处情不自禁涌起恐惧,仿佛自己这辈子到此为止最大的秘密一下子被人揭穿了,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显得惶恐、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