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嫉妒吗?当然有人嫉妒。
这种嫉妒在县侯两个字出来的时刻,瞬间就转化成了仇恨。
给两个没根基的年轻人封官职没有什么人反对。
但是让朝廷一下子就多出来了两个武勋封爵的县侯,这便让许多人反感了。
士人集团也不是铁桶一块,马上便有人站了出来反对,言刘备、简雍的功劳不足以封县侯。
郭勋和卢植没有参与去争论,郭勋更是说完就退下,不再复言。
“元功,你为何不与我商量?”回到队列的郭勋,便被卢植低声询问。
一开口便是县侯,朝廷这是根本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你郭元功有些狂悖了。
“无妨,我若是不开口,朝廷连亭侯都不会想给。我若提给亭侯,那阉党必然出来阻止,现在开口便要县侯都有人支持,朝廷不允那也是情理之中。那么接下来,朝廷就只能捏着鼻子给亭侯了。”
卢植倒也明白了,点头称道:“亭侯已是殊荣了,他们都还年轻。”
“大将军在帮这两小子,但还不够。若是有阉党帮忙说几句,今日这县侯就要坐实了。”郭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卢植也点了点头,两人便结束交头接耳,那边已经有当值的礼官注意到两人说悄悄话了。
大将军何进听着耳边的纷纷闹闹,反对者居多,支持者并不是没有,心中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观察下,再做定夺不迟。
有分量的人物已经站出来了,大司农曹嵩出来直言:“昔日桓帝得立,定策之功臣也不过是亭侯之勋,这二人何德何能居于县侯?”
“大司农所言极是,窦宪历经四次恶战而破匈奴,才被授勋武阳侯,难道我大汉武勋如此泛滥了吗?”
“曹嵩,你休要为你的那干爹鸣不平,昔日他为亭侯,不过也只是一阉人得定策功勋,亭侯已经泼天富贵。”
曹嵩不知道是谁说的,怒声道:“谁?谁说的,站出来。”
“自先帝以来,鲜卑屡次掠边,朝廷大军屡败,更有夏育兵出弹汗山大败,几乎将边军损失殆尽,数十年来北疆糜烂,如今正有能人站出来,正可以借此机会鼓舞边地士气,当是以特例封刘备、简雍,以振奋人心。”
刘宏看着如菜市场一般的朝堂,本就因为不愿意上朝而烦躁的他,只觉得一阵头痛,张让久在宫中伺候刘宏,极善察言观色,当即就出声:“肃静,肃静,诸位大臣莫要在殿前失礼了。”
众臣这才安静了下来。
“今日讨论的是平黄巾贼的事宜。大将军,刘备、简雍之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继续给个建议,但封县侯太重了。”
刘宏心中想着的是,他们一分钱都没有送过来,就想要县侯?
若不是现在局势动荡,自己连个官职也不想给他们两人。
西园那里可是排着队等待着购买一些肥缺呢。
皇帝既然定下了调子了,何进又看不少武人反对,担忧自己若是支持郭勋所言,必然会遭人记怨。刚刚才当上大将军,还需要统领镇压黄巾的全局战事,此时不宜与人结怨。
“陛下,刘备、简雍宜授亭侯,此战毕竟还是幽州刺史所主导,幽州刺史功不可没,可拜县侯。”
郭勋的功劳那是早已经定下来的,就算今日何进不说这句话,皇帝也会拜郭勋爵位,皇帝要是敢糊弄,郭勋身后庞大的士人群体就要出声了。
“准了。”
张让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今日士人的郭勋和大将军都推举了刘备和简雍,自己要是再反对,就是找不痛快了。
此番结果也好,那两个边地野小子也还在边地,区区亭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
只是丢了幽州这边的势力范围,让张让有些心疼,北方来的马匹少了一个渠道了,如今马匹昂贵,等于是切断了一个财源。
但为了这一个地方得罪刚刚新晋的大将军也不值得,马匹贩卖渠道又不是只有幽州一地,并州、凉州还多得是。
……
刘备回来了,反正这鸟护乌桓校尉前面还要加个代,擅自离开驻地也没有人敢置喙。
在幽州这一块地界上,手头上有兵马的人,官职大小已经无所谓了,兵马多才是有话语权的人。
诸多郡县官吏,已经看清楚了,刘备和简雍如今手头上的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胜在精锐,皆是可以以一敌十,朝廷不管的话,在幽州基本上就是无人能敌了。
也有人疑惑,他们到底是怎么起这么多兵马的。
居然还没有被认定要造反。
看来真是朝廷有人,在地方上好办事啊。朝廷这都不管!
护乌桓校尉五千正兵精锐,另还有一万辅兵,这都是边地汉人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正巧刘备募兵,看到这些瘦弱的百姓刘备真不忍心拒绝,于是将他们编为辅兵。
“看到百姓听闻我们不再招募而转身离去的背影,当时就忍不住落泪了,边民已经困苦到吃草根了,再不救救他们,他们都会饿死。”刘备拍打着城墙的对简雍说道。
简雍看着远方田野里面弯腰劳作的百姓:“让他们为辅兵只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并不能让百姓免于饥饿。我认为解决边地最好的问题,还是军屯既能解决当地百姓不愿意离开家乡的问题,又能编练出兵马,还能有效防备胡人劫掠。”
“能让边民少饿死一个就少饿死一个,我们现在也能力有限。军屯是好办法,只是咱们根本组织不了军屯。”
“军屯之事,不是我一时脑热,等我们官职往上窜一窜,就得立马做。黄巾军不足为虑,我们是幽州人,又在幽州,头号大敌还是在北方,当是以防胡为重。”
没办法,幽州地理位置好是好,虎瞰中原,但是后面还有比未来诸侯威胁更大的敌人要戳屁眼,不把后顾之忧解决,中原争霸那也是空话,总不能在中原打着,后方的家被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