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那什么,那什么,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
钱多多哼着这两天去勾栏刚刚听人唱过的小调,把刚刚用过的手帕扔到盆里,床上那昨天刚买的《天地阴阳大乐赋》胡乱的摆着。
在夏辰不在的日子里,钱多多那小日子可不是一般的美滋滋。
他跑了好几天的木坊,为了那夏辰的酒楼算是磨碎了嘴皮子,不过钱多多可是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作为商人之后,能从别人口袋里多掏钱出来,从自己口袋里少掏钱出来,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不过前段时间钱多多可是碰见一个怪人,说怪那人也没有多怪,只是他却在木坊街上卖熏香。
这就奇了怪了。
他不在花柳巷附近卖熏香也不卖到熏香铺里面跑到这里来卖熏香,这就有些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他卖的香材里面有几块品质非常好的龙涎香,龙脑香以及安息香。
这可是好东西啊!只有海外的南方番夷才有的东西,每一种都价比黄金,摆在这里卖着实可惜。
这个人的摊子前更多的是看客,买的人基本没有,钱多多是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是怕里面掺了假,买了砸在自己手上。
别人害怕他钱多多可不怕,要知道他家祖上就是靠倒卖假香发了财,后来家财多了,祖上才不愿意做这种败坏名声的事情。
钱多多闻一闻,看一看就知道这都是上好的熏香,能看得出那人急于出手,但是愿意接手的人很少,钱多多就和那人玩命的砍价,直到砍到一个差不多那人快要甩脸走人的价格他才满意。
今儿钱多多可是没带那么多钱,就让那人随着自己一同回去取钱。
前面还好,越到自己住得地方,那人脸色越不好看,汗蹭蹭的往下掉,等来到自己的小楼附近那人死活不肯过去。
那人最后讨饶,说有多少钱算多少钱。
钱多多就把身上的十几贯散钱都与了他,那人拿着钱就跑。
对于那人的反应钱多多倒不已为意,他这附近可是城东南最好的几处地方,不说开了几家熏香店,就他们接受的这家小楼前身就是做熏香的。
当时钱多多来接手的时候,一打开门那是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一看就是一家做好大生意的熏香楼。
这人来历不明却有大量好香,估摸着也是一个偷鸡摸狗之徒,而且他偷得就是在这附近几家,他是有些心虚,所以不肯再往前走。
这样对于钱多多来更好,嗬,价值将近三百多贯的熏香就用了十几贯拿到手那可不是一般的赚大了!
钱多多也没有多想,就留下那几块最值钱的龙涎香,龙脑香和安息香没有卖,其余的直接找了一家大熏香铺把那几块香转手卖了一百五十贯。
现在的钱多多可不缺钱,夏辰走的时候留下的五百贯钱还剩下两百多贯,再加上之前景皇给的赏赐,他钱多多手上可是一个手上握有一千多贯的有钱人啊,这几块好香他就想留着以后自己用。
自从撞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钱多多最近几天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舒坦,去勾栏听小曲儿都舍得打赏了。
这两天钱多多可是喜欢听上那董家勾栏里面小桃红唱的那首小曲儿,据说是一个挺有名的文人叫马致远写的,把他听得那个欢乐,直接打赏了一角银子。
昨儿又从那书铺里买了据说是前唐大诗人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所著的《天地阴阳大乐赋》,书铺老板诚不欺他哉,这所谓的‘《爱经》’着实是个好东西。
钱多多这两天的手帕都不够用的,害得他没办法撕了一件旧衣服拿着用,现在院子里的栏杆上还挂着好几块洗干净的碎步呢。
“哎…洛城就是好,比那小谷好太多了,此乐间,不思蜀也!”
欢愉之后的空虚,钱多多开始思考起后续的事情。
“要不,趁辰哥儿和那头小母老虎没回来,改天去青楼耍耍?”
钱多多有些意动,他小时候可是和刘易流两个人天天交流心得,可是对那青楼甚是好奇,那时候两人鼓起勇气,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溜到横店镇的青楼看看。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没差点儿吓死,里面一群女鬼,闹得二人屁滚尿流的从青楼跑出来自此不敢再去了。
后来二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童大伟,童大伟那是听的哈哈大笑,给他们做了好长时间的开导才走出心理阴影。
钱多多后来才知道横店镇里青楼的女谍子,不喜之前卖笑的生活,于是平常都以扮丑自娱自乐,而他们二人好死不死正好撞见这一幕,那些女谍子觉得这两个小孩子有趣,就好好的戏耍了他们一番。
不过虽然现在钱多多是被童大伟开导好了,可是一想起再闯青楼,这个心啊,就有些踌躇。
他和刘易流二人就像黄悠悠说的那样,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如果让他们二人坐一块喝着茶打嘴炮那是一个顶十个,倘若真刀真枪动上……那确实要另当别论了。
“哎,刘易流是指望不上了,等辰哥儿回来我好好鼓捣鼓捣他,让他陪我去耍耍,瞧他天天那副心火上头鼻血直流的模样,他估摸着也得好好泄泄火。”
“我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钱多多唱着新学的小曲儿,熄了灯准备上床睡觉。
“什么味儿?”
钱多多努力的嗅了嗅鼻子,似乎有一种烧焦的味道传来了。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忽然间外面有人高喊“走水啦。”钱多多把刚脱下的裤子穿上,听声音和那糊味儿应该是自己周边不远处的谁家走水了,帮不帮得上忙另说,但是这热闹钱多多是看定了!
钱多多下了床,把木盆里刚用过的旧布扔在一旁,端起木盆赶忙推门出去看热闹。
他们这个小楼不仅位置好,而且地方大,这是一个二进二出的院落,前面是一幢三层高的木楼充当门面,后面则是一个院落。
钱多多他住的地方是后面的厢房,隔着院墙就看到前面火光照亮下浓烟翻滚。
“嗬,看样子是前面的西湖茶馆走了水,活该!让那穷扣掌柜的拿陈茶糊弄小爷我,老天爷爷这遭算是给你报应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以次充好了。”
钱多多看着那火光是乐了,估摸着是那黑茶馆走了水,也不着急赶过去救火了,优哉游哉的迈着八方步准备过会儿好好看看乐子。
“咣当!”
钱多多刚刚迈过后院的玄关走到前院的院子里,看着那浓烟从自己的小楼里面蹭蹭的往外冒,顿时傻了眼,木盆掉在地上。
“嗷!”
钱多多叫了一嗓子,抓起地上的木盆,疯了一样的端着木盆跑到水井旁,抄着水就扑向小楼。
“那个生孩子没**,挨千刀的泼才干的!老子刚刚收拾好的房子啊!”
钱多多自己很清楚,那楼里面根本没有燃火用的东西,那就是外人干的,可是自己与人无冤无仇,谁跟自己不对付,干这缺德冒烟事情。
他现在也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想着能救一分就救一分,一脚踹开后门,钻进浓烟里面,看着火就扑水。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钱多多的嚎叫声响彻大地。
“啧啧啧,活该那小胖子家着火,几文茶钱都扣扣索索的,听书还不打赏,你瞧瞧,这火多大啊,今年又是一个红红火火的好年份!”
西湖茶馆董掌柜的双手缩紧袖子里,揣着袖子就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帮忙救火,他就老老实实站在那儿看着热闹,这热闹他今年可是一次没看到。
“掌柜的,咱不去救火吗?”旁边的伙计有些犹犹豫豫的问道。
董掌柜睨了他一眼,骂骂咧咧的说道:“救个屁火,那小子来喝茶可给你一文钱赏钱,你帮他救火作甚!老子刚才帮着叫水龙队已经算是尽了邻里情分,这火谁爱救谁救,老子就站在这里看热闹!”
伙计看了一眼外面烧的正旺的小楼,担忧的说道:“掌柜的,今儿晚上的风是往咱家这个方向吹的啊。”
董掌柜嗖的一下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该帮忙就得帮忙。”
伙计还没有想明白为何董掌柜变脸这么快,董掌柜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愣在这儿干嘛,赶快去救火啊!”
一个多时辰之后,在水龙队的帮助下这火总算是扑灭了。
钱多多如木胎泥塑般坐在还有些烫的石板上,呆滞的看着还冒着青烟的小楼,现在的他可不凄惨,衣服左烧焦一块,右烧糊一块,脸上都是黑灰,头发都快被火燎干净了,那锃亮的黑头像极了那大锅底下的黑锅底。
“完了,完了,全完了。这次八百贯也打不住要重修了。”
钱多多嘴里面喃喃自语,这是人为干的,因为只有小楼正面被火烧了,烧的不算太过于严重,只是门面着实不好看,要重新翻修一下。
钱多多现在的心可痛了,坐哪儿仔细一核算,这八百贯是修不好了,这笔钱他是休想让夏辰出的,世间上有比钱没有了还痛苦的事情吗?
别人可能有,但是他钱多多没有,这么一大笔钱就这么被火烧了,钱多多的脸上黑灰被两行泪水冲开了。
“辰哥儿啊,你在哪儿呢!”
“夏辰,你弄疼我了!你轻点儿!”路雪漫不满意的嘟囔着。
夏辰连连讨好说道:“好好好,我轻点儿在弄,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