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守岁……
赵树果站在院子里,看哥哥和弟弟放鞭炮,她想:“新的一年开始了!自己要加把劲,争取考上名牌大学。”
赵树荣捂着耳朵说:“姐,你看咱家放得烟花比别家的好看。”
赵树果笑了笑没吱声,他知道小妹捂着耳朵,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太清。
当一九九一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赵树果身上时,她突然感觉到希望和梦想向自己走来,而且步子很快。
大年初一的下午,姚飞他二姨过来串门,她见了赵树果便夸:“呦!兰心!你家姑娘真成了城里人,白了,高了,更水灵了!”
“这不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两年多没回过家,才一见面的事。”兰心笑着说,她听别人夸树果心里舒服。
“给你家姑娘提门亲事?你们两家可是门当户对,孩子情况也是相当般配,都是端公家碗,吃公家饭,一等一的铁饭碗。姑娘没订亲吧!”姚飞他二姨那嘴好使,可是远近闻名,她还是个拉媒引线的好手。
“树果现在还不打算订亲,他哥结了婚再提也不迟。”兰心也只能找个这样的理由来打发姚飞他二姨,她不能守着外人说自己姑娘要考大学才不定亲,万一树果考不上大学,自己在也能给自己个台阶下。
“也可以先让孩子们先订下来,等树果她哥结了婚再往下进行,先订,又不是订了马上嫁。”姚飞他二姨的话转得真快。
赵树果这时走过来说了句:“谢婶子的好意,我现在不想订亲,更甭提嫁人,我打算考大学呢。”
论乡亲的辈分,赵树果应叫姚飞他二姨声婶子。
赵树果直接拒绝,她知道姚飞他二姨肯定提得男方就是姚飞,她知道这样有些不通人情,甚至显得自己很不懂事理。
“呦,这么直接,这样干脆,我可是头一回遇见。”说着她站起身来往外走,临出院门她自言自语地来了句:“都拿姑娘当宝了,像古董一样越老越值钱?”
年前下的雪正是化得时候,只有中午不大点的功夫温度才升上去,向阳处的雪刚化成雪水,还没来的及流便冻成冰,阴凉处的雪纹丝不动,只是它们想在夕阳欲落的时候炫耀一下自己的存在,映出些光亮来,明明晃晃。
初二下午,姚飞过来约赵树明去地里野;他走到赵树果跟前问:“你真的要考大学?”
赵树果应了声说:“真的,祝愿你和柳素文幸福!”
姚飞干笑了笑,拉着赵树明往外走,叹了声:“命呀,命。”
赵树明回来时,自己已不成样子,连头发上都是雪,一看便是尽了兴,他把赵树果叫到一边说:“姐,姚飞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
赵树果知道小弟还要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姚飞哭的意思。
“你的目标是天津大学?”赵树果又准了下赵树明。
赵树果点了点头说:“我觉的差不多。”
“努力吧!”赵树果没再多说,她只是暗暗下了决心,小声说:“天津大学!天津大学!”
当赵树果踏上回张家口的长途车时,她不由自主看着熟识的村庄,她心不由的一酸,她想:“这次离家要多长时间回来?”
一种离愁又上心头,她眼有些模糊……
赵树果又开始了自己的售票员的工作,依旧和以前一样,这天,徐风把她叫到办公室,依旧那么和蔼,“要考大学了!报上名来。”她看着赵树果很高兴。
“嗯!徐大姐,我觉得愧对你的期望。”赵树果有些负罪感地说。
“考大学是好事,今天告诉你个好消息,对你考大学肯定有很大帮助。”说着徐风拿出一份通知。
《关于20所985高校定向招收省级以上劳模班的通知》
“……北京大学、天津大学……”
“赵树果,你正好符合条件。”赵树果听了异常兴奋,她看着徐风想:“徐风的关心、鼓励和支持,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忘。”
也不知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赵树果要考大学的事,在公交公司里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乘坐公交车的熟人不停的问:“姑娘,考大学按说是好事,可你若考上大学走了,可就再找不到这么知心的人了!”
“闺女,可别走,这几年坐你的车都成了习惯,换个人自己还真接受不了。”
“上进是好事,可你的工作也挺好的,就是搞不清你怎么想的。”
“考上大学以后,你?你还会不会再来这里?还会不会,但愿我能活到那个时候。”
“就是舍不得,舍不得。”
……
赵树果没有一一回应,只是冲那些乘客亲切地笑了笑。
刘梅在一旁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心里明白,自己和赵树果以及这辆公交车都是公交公司的明星。赵树果要是走了,她和公交车还能再续辉煌吗?
1991年7月7日,当赵树果踏进考场时,她的心情是多么激动!这是迟到了三年的激动,为了这次考试,她等了整整三年。
三天,在人生中很短,却是改变人生的关键。
当她用笔书写梦想时,卷子只是人生旅途的一个小小的驿站,一张张试卷有努力驻脚,一张张试卷由汗水在书写。
当她走出考场时,她笑了,笑得开心。
那天,要上大学走的时候,公司领导亲自为赵树果送行,鼓点敲得好响,好齐;她上了陪伴自己三年的公交车,这次行车路线终点是火车站,这是公司给她的特殊待遇。
从一个售票员到天津大学的学生,她努力了三年,她在车上亲切地说:“乘客们,感谢你们!今天只有一个站点,也是我人生的起点,我将从火车站这个站点,踏上自己的求学之路,谢谢你们!”
车上满满当当,她把每个面孔记在心里,石刚、徐风、向国安、孙艳、王菊、郑芳……
当赵树果抱着刘梅时,虽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
在火车上,赵树果和赵树明笑着,“姐,你是什么专业?”
“工业管理。”
“树明,你呢?”
赵树明摇了摇头说:“填自愿时拿不准,结果填了水利工程专业,有点后悔,怕以后用不着。”
1991年9月5日,赵树果背着大包,提着小包,穿着洗得干净的衣服,穿上了双新布鞋,和弟弟赵树明出现在天津大学的校门口。
“各自报到吧,树明!”
“安排好了再谈!”
赵树果和小弟赵树明分了手,各自去报到。
写着天津大学管理学院工业管理班欢迎你的条幅在风中特别显眼。
“到了!”赵树果拉开包,拿起录取通知书。
9月5日这天,赵树果成了一名天津大学的学生。
她一进女生宿舍的门,人一下子围过来,“宿舍长!我帮你!”
“我帮你!”
“我帮你!”
……
赵树果睡得是下铺,最里面的那张,小柜子正放在床的一边,搁放个东西挺方便。
拾掇好后,宿舍里开始认识并按年龄排序。赵树果排在第一,依次是山东的花丽、河南的梅兰、邢台的陶婷、江苏的于敏、江西的齐慧、天津本地的杜鹃、衡水的董芳。
“你又是宿舍长又是老大,以后我们这个宿舍的荣辱兴衰全靠你了。”杜鹃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起话来带着股冲劲。
赵树果笑了笑说:“杜鹃,我是宿舍长不假,我的年龄最大也不假,咱们宿舍的荣辱兴衰靠得是我们全宿舍的人,对吗?”
杜鹃愣了下说:“赵大姐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以后班里有什么好事,你要想着我们宿舍的每个人!”
赵树果有些不解,她根本闹不清怎么回事。
“实话告诉你吧赵大姐,你是我们班的班长,你还不知道吧,我的消息灵吧!”杜鹃有些得意地说。
宿舍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鹃身上,但谁也不知她的底细,更不知她从哪里知道那么多。
“实话告诉姐妹们,我爸退休前是副院长,住这个宿舍是我自己挑的。这里的领导都是我爸的学生。”杜鹃的话很多,她没给别人说话的时间,宿舍里余下的姐妹也不知说些什么,大家毕竟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我说呢,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杜鹃却先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树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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