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向外走,像提着红缨枪样的霸气。
在路上他欢蹦乱跳舞起锄头,一会儿当枪,一会儿当棒。
兴致来了,他双手举起锄头,来了个孙悟空打妖怪的架势,双脚腾空。
“啪!”
锄头掉了,手里真成了一根金箍棒。
“坏了。”启航紧着往家里跑,拿了斧子忙着修。
“哥,喝口水再走。”启起端了碗凉白开,启航一仰脖喝个精光。
抹了把嘴启航紧着往外跑,连给妹妹个谢谢都顾不上说。
当启航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地里,启和平己经锄到了半戳地里,见启航才来,启和平高兴地心想:“只要怕了干活就是好事,磨蹭着不愿往地里来才是好事。”
启和平笑了笑,觉得自己做得很对,见了成果。
两点来钟的太阳正毒,若光着膀子一下午能晒暴一层皮。
启和平穿着背心,露在外面的皮肤早晒得黝黑,在太阳底下冒出油来。背心护着的皮肤明显着白,一个人身上黑白分明,可人们都习惯了,这才是农民的本色。
启航穿得是布衫,他为了皮肤不被晒黑也便忍了热。
到了下午六七点钟,才是干活好时候,地里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人们都学精了,早起哪怕被露水弄了湿,晚归哪怕摸个大黑也不愿太阳最毒的时候干活。
月亮圆着脸笑的时候,父子俩已经把一块地锄完。
启和平坐在地头上,捲起了大叶烟,点了后他猛吸一口,神仙般安逸。
启航把锄头往地头一搁,跑到沟边的柳树下摸知了猴。
一天的郁闷一在这时全部释放,当他的手摸到软软的,肉肉的知了猴时他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那么快乐,一天的烦恼也随着笑声而去。
回了家吃了饭,启航偷跑出门,启起眼瞅着启航跑出了门,却没有胆量往外跑,叹了口气,拿起书包做起了作业。
启航在大街上和小四,胖五,黑三,大明们野着玩。
一听到街上热闹,四临八家的孩子们争着往街上跑。
小一点的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启航这班正玩着捉迷藏,另一堆孩子正商量着斗鸡。
半个村子里的孩子往这里赶。
轮到启航这藏的时候,他犯了愁,范围就那么大能躲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门后,树后,积得土肥后面。这也太不能调动人们的脑子,闭着眼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藏那里呢?启航动起了脑子,猛抬头他有了主意。
他看准了拐角的一棵树,便悄悄的走过去往树上爬。
时间紧,任务急他双手用力,双腿不停向上,“坏了。”他明显得感觉到裆开了。
下了树,在胜利的欢声中,他迈着小步往家走,别担心别人发现,别人玩得正欢,谁还注意走了一个人?
“启航干嘛去?刚赢了就跑?”他不能说自己的裆开了,只是冷冷的一句:“憋着呢!”
启航的意思同伴们都明白,去解大手,要是解小手的话,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解决了。
启航稍走了几步他便飞般地往家跑。走到门口他推了推门,“虚掩着呢!”他高兴着进门。
摸进北屋他又去抽屉里面摸针摸线,他哪敢开灯,都这么晚了,他怕家里人说自己一顿。
针扎了下他的手他也不敢言声,像做贼似的,他轻迈步,轻关门,轻回到自己的房间。
启航住的是西屋,北屋一明两暗,启起住了一间,启和平俩口子以及启帆和启扬住了一间。
趁着月光,启航费了好大劲才穿上线,脱下裤子缝起裤裆,别看他是男孩可缝个裤裆类的活可是拿手。
男孩子不登高,不爬树,不掏个鸟窝,不偷个瓜是会被同伴们笑话的。
第二天一大早,“昨夜来那么晚?开抽屉干吗?”关欣慧一大早便冲启航问。
“手扎了个刺,一大早用针挑了出来。”启航套瞎话从不红脸。
“拨出来什没有?”关欣慧拿着启航的手看了看,打了下说:“长的好快呀!一会儿功夫长好了,神速度!”
其实关欣慧心里明白儿子拿针线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明着说,她是有意给儿子留面子。
“有空的时候也学习,一个假期不能光玩。看你爸三年级没上完,我也才勉强上到五年级,那时候可是没条件。”关欣慧看着启航,她想从儿子的细微动作里发现些有用的线索。
一个人听从或者反感你的意见,会从他的眼神或者表情里表现出来。
“嗯!”启航很直白且爽快的应了声。
关欣慧对孩子们很少打骂,她觉得语言交流会更好解决事情,别看她文化不高,办起事来挺有涵养。
启航真从书包里摸出本语文书来看了起来。
“先去地里拾掇棉花,整枝掰叉顺便逮虫子,今年的棉铃虫特别多。”房和平说着往外走。
关欣慧忙着往外走,临走时还嘱咐启航:“用心看,记在脑子里。”
启和平三天两头往学校跑,他每次都会焦急着问值班室的大老崔,什么时候有小学升初中的信。
他这种焦虑很快由心火传到嘴上,几天功夫嘴上了火。
临到开学的前两天,学校里贴出初中分班的名单。
启和平急着在名单上找,找到启航的名子后差点跳起来,“这孩子还行,能考上初中,这不成绩还占个中等?”他满脸堆笑的往家赶。
路过后街六屠户的肉杠前,启和平停下来,狠了狠心,“割一斤肉!”他接着从兜里摸钱。
“你这老细手,今天也舍的割肉?来亲戚了?不会老丈人和丈母娘造访才割这么多肉吧。”启和平在村里可是有了名的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平常可是不割肉,这不过年不过年的割肉能不叫六屠户纳闷?
“这不老大考上初中了!”启和平声调有些高,儿子能上个初中就叫他高调成这样。
“我家那个连考都没考上,看来你家启航还行!”六屠户家的儿子更是不爱学习的主,在学校里除了学习之外,抄个作业,搞个恶作剧,使个坏,逗个乐什么的样样精通。
启和平暗自高兴,“跟六屠户家的孩子比,启航强多了。”结了帐紧着往家赶。
才进门启和平就大声说:“他妈!启航考上初中了,这回我们可以放心了。”
一家子兴奋起来。
那是八七年的八月份,那年启航十四岁,启起十三岁,启帆十一岁,启扬九岁。
那年启和平和关欣慧刚送走了启和平的父亲,拉了一圈饥荒,启和平的母亲早走了好几年了。
初一分了班后,启航去了二班,临桌的初心和他一样,成绩一般般,她家在村子的西北角,如若不是临桌,都很少说话,成了临桌后,启航主动和初心打了几次招呼,可初心总是爱搭不理,有些高傲的样子。
启航在有了攒烟标,攒糖纸的爱好之后,到了初中不但没有收心,而且又添了新爱好集邮。
在村里集邮可是费心费力的事,自从有了集邮的爱好后,启航便成了村里免费的送信员。
平常邮递员都是把村里的平常的信搁在大队部,加紧电报和汇票邮递员要直接送到本家手里,那时汇票还需要用手戳。
谁家来信大队部里喇叭会喊。
大明对集邮也着迷,下课铃刚响,启航便飞般地到了教室外,随后便一溜烟往大队部跑。
大明紧随其后,只不过他的动作慢多了。
启航到了大队部,“大河叔,看看有没有我家的信?”大河笑着说:“没有!”
启航快速翻起来,主要是看邮票,“这个我正好能捎过去。”启航把几封信拿在手里,自己没有的或有了也挺少见的邮票都在这几个信封上,至于剩下的那些信上面都是些最普通的邮票,什么长城,什么各省的民居类的邮票。
“你家在南头,人家在西北角,怎叫顺路?”大河指着启航手里初心家的信。
“我正好去初心家有事。”说着启航往外走;“可给人家把信送到!”大河知道启航给人家捎信的目的。
大河看着出了门的启航,自言自语地说:“这倒省了我的事,少在大喇叭喊几户。”
走到街的拐弯处,启航小心翼翼的把一张张宝贝邮票揭下来。
初心家的这封信贴得是张挺少见的纪念邮票,但贴的牢。启航激动着费了好大劲才把邮票揭下来,可信封上还是留下个邮票大小的窟窿。
送完别家的信,启航看着初心家的这封信发了愁,“这么大的一个窟窿人家看见了会怎么想?”硬着头皮也要送,都应了大河叔把信送到的,假如有一封信送不到,以后的信也就拿不到手了。
到了初心家门口,正好初心才到,“你家的信!”启航把信递过去,有窟窿的那面冲下。
递过信启航刚想走,那料想初心初心翻过信还是发现了,“别走,这是怎么回事?”初心气着说。
启航只好尴尬的笑着,“不小心,揭邮票揭的。”启航都不敢正视初心。
这事真的太尴尬,人家还是自己的临桌,这以后怎么面对人家?
初心看着启航,伸出手说:“拿来!”
启航不情愿地拿出从信封上揭下的邮票,“给。”不愿意也没办法,初心这也算给了自己面子。
初心拿着邮票按到信封上,见严丝合缝,傲娇地冲启航笑了笑进了自家的大门。
“这么好的一张邮票?”启航拍了下大腿,倒埋怨自己来:“慢点揭该多好?”
下午启航有意看了初心一眼,他感觉初心的脸好红,有种羞羞的感觉。
启航紧着转过身,他感觉自己的脸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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