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初心挺着大肚子，卖起货从鞋箱里找鞋还是蛮快，到了最后年集的时候，人们都会有拣个便宜的心里。

    年集上正好处理棉鞋，很多人就是图个便宜。

    启航知道一过年棉鞋就没人买，所以卖起棉鞋狠了心，卖的狠了心买的更狠心，狠心对狠心鞋就变成了一张张面值大小不同的票子。

    因为要回老家过年，初心还怕剩下鞋后放在西屋有个闪失，于是便提高嗓门吆喝着：“处理了，便宜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挥泪大甩卖！”

    喊得累了，初心便坐在鞋箱子上打起盹来。

    启航拿起军大衣披在初心身上，“这么好的一个人，以后要好好对她。”随后紧着忙活。

    你别说，启航一个人还真忙活不过来。

    “老板，这么多少钱？”

    “找双41码的！”

    “结账？不结帐拿走了！”

    “再便宜点，便宜点我就捎走！”

    初心被吵醒了打了个激灵。她忙着站起来，嚷着：“往这里交钱！”

    中午吃饭的时候，“吃什么饭？我去买！”初心知道自己在摊位上根本招呼不过来。

    “你想吃什么，先在饭店里吃了再给我带回来就行了！”启航一边忙活着一边说，年集就是收钱的时候，到了最后其实都是赚头，卖到手里就是钱，要不棉鞋一放就是一年。

    “老板，便宜点，两双都捎走了！”启航知道再不卖，棉鞋就要吃饺子了，与其吃饺子，不如痛快的甩了。

    “少五块，两双都拿走！”启航又一次发狠。

    启航的又一次发狠便又一次收钱，他一边发狠一边快乐着收钱。

    启航斜挎的包里鼓起来，虽然零钱占大多数，可还是十分显眼。

    初心提着两袋水饺缓慢地走过来，“吃吧，给你要了蒜！”他把水饺搁在鞋箱子上。

    “不是让你吃来再给我拿过来？”别看启航有些责备，其实内心感动的很。

    俩人在鞋箱之上吃起来。

    启航这顿饭吃得可不安生，一会儿有人问鞋，一会儿有人讨价还价，一会儿有人看鞋。

    初心吃完水饺，“你吃吧，有我看着。”随后拽了把启航，催着他去吃。

    临黑的时候，启航拾掇着，“推着车子先走，慢点！回去我做饭。”他看着初心推着车子走，直到看不到后才慢慢回过头来。

    “人家跟着自己受苦了。”启航想着心里不是滋味。

    启航回到家，把包往床上一扔，初心已经做好了饭。

    “不是说我回家做饭？你就是闲不着。”启航说着看着初心。

    “明天的集太远，要不你就别去了。”启航跟初心商量着说。

    “年集那么忙，我不去哪行？”初心打算去赶集，而且一个集也不落。

    “可是去的早，那集上咱们没摊位。”集是五天一个轮回，一和六这天是大河的集，有些远，启航没买摊位，有时赶，有时不赶，年集必须提前占地方。

    “那我坐着三轮去！”初心说得轻松，启航听后紧张的很。

    启航犯了难，“要不明天咱们不赶集了。”他怕初心坐到三轮上有什么闪失。三轮装那么高，在坐上一个初心是多么危险的事？

    “不赶集就会有那么多鞋吃饺子，你开慢点不就行了。”初心坚持要去，启航知道初心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那就赶集去！”启航只能应了初心。

    初心开心的笑了。

    一点钟刚过，启航便拉着初心往外走。

    正是冷的时候，风吹到人脸上似针扎，初心把军大衣往身上一裹，围巾围的严严实实，露出眼睛在夜里忽闪忽闪着，嘴和鼻子周围泛起霜白。

    启航不敢开快，三轮车出村慢慢悠悠的向前走。

    路上黑洞洞的，三轮车的灯光在寒冷里孤独；临年且近，大车本来就少，这个时间车更是少。

    三轮车跟着灯光孤独的前行，启航更是千万倍的小心。

    星光寒冷，坐在车上的初心感觉脚很冷，其实越不动脚越冷。

    一个小时的晃晃悠悠，启航的车进了大河。

    一车车的货早就停在路边占了位置，几人围着烤火，几个聚在一起拎着白酒抓着花生米聊着风流。

    启航停了三轮，把初心从上面扶下来，初心下了三轮后就急着跺脚，天太冷，脚太冷，他要是不跺跺脚的话说不定脚会冻。

    越是难熬便会觉得时间越慢，启航跟着初心在三轮车前边跺跺脚边说话。

    “不让你来你非要来，冷了是不是？”启航看着初心，星光下她转了下身，有意躲了启航的目光。

    “现在辛苦点，等孩子出生了想辛苦恐怕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启航知道初心算得清楚，做起事来有条不紊。

    “还是早些回老家吧，启起过了年就要出嫁，家里还不定忙成什么样呢。”启航知道自己出摊初心便会跟着，于是恒下心来想回老家，他觉得这样初心便不用受累，自己心里才好受些。

    “等到二十九再回家，多卖些钱给双方父母多买些东西，他们都高兴。”初心的话很有道理，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启航听，而且毫不保留。

    “让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咱们受罪？我们是不是都错了？”启航使劲跺着脚，猛劲搓着手，但还是觉得冷。

    “我们没错，谁也没错，都是贫穷的错。”初心也搓起手来，这么冷的天她努力坚持着，在她的心里，有个温暖舒适的家在等待着她们。

    也在初心不停跺脚，不停搓手的时候，她的眼前海市蜃楼般出现了家，她和启航还有孩子，用笑把一个并不宽敞的家淹没。

    她在家里打扫，在家里唱歌，在家里的小阳台上欣赏着花花草草！

    天空变换着面容，时间在天豆涂着漆，由深色到浅色，由冷渐渐地涂的有暖意。

    天亮的时候，启航催着初心说：“去火堆那里待会儿，那里暖和！”

    “嗯！”初心慢慢地向火堆旁走。

    “开始了，一天开始了！”启航开始卸三轮，忙着支架子。

    大河镇有优势产业，水泥厂可是远近闻名，村里的壮劳力都在水泥厂上班，水泥厂效益好，村里上了六十岁的人每年都能领可观的老年养老金。

    村民富裕了花钱就大方。

    启航和初心一齐忙……

    二十九一大早，初心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往三轮上一坐，“走吧！”催促着启航快些出发。

    “回家！”房航说后加大油门，三轮向村外驶去。

    半路上启航停下三轮想休息一下，转过头见初心躺在三轮上睡得正香。

    “还是走吧！”启航稍微停了下便继续往老家赶。

    艾木匠在村口扶着车子等，他现在可是觉得好有成就感。

    艾初学刚升了大酒店的后勤领导，说是副经理！工资虽然没提多少，但工作清闲，没事就是在大酒店里转转，村里去大酒店请客的人都说艾初学有出息。

    当然艾初学也告诉艾木匠说，启航前几天拿出十万块钱为大明解了围。

    艾木匠听了能不高兴？

    启航和初心才多长时间，便能拿出十万块，这件事早已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他脸上能没光？

    “来了！快往家里！暖气烧得正热！”艾木匠骑着车子伴着启航的三轮往家里赶。

    刚进院，艾木匠冲着屋里喊：“她妈，快给初心冲上红糖水！这么冷受大罪了。”

    启航扶着初心进了屋，屋里暖哄哄的，初心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熟透了的苹果。

    “把红糖姜水喝了，暖暖胃！”佟大翠把碗端到初心手里。

    “汤面马上就好！”佟大翠转过身往厨房里走。

    一碗汤面下肚，启航冒起汗来，初心看到启航边样去拿毛巾给他擦脸。

    “他一个大男人，能动能行，你却给他拿毛巾？别惯出毛病？”艾木匠心疼初心才这样说。

    “男人可不能惯着，你看我把你爸惯成啥样了？”佟大翠看着初心说。

    启航站起来接过毛巾，对着艾木匠和佟大翠说：“可说说初心，没闲着的时候，光寻思着多干活。”

    “呦！吃饱了？该走了！”初心往外支启航，她不愿意让爸妈知道自己的太多事，她怕启航说得多了爸妈更担心自己。

    “爸，妈！我走了！”启航把三轮上给艾木匠家的年货搬下来。

    “挣钱不容易，以后回家少买这么多东西。”艾木匠说后偷笑起来。

    “知道了！”启航说着开着三轮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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