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拉着小舍躲到后院浸黄豆的大缸后,指着店铺轻声道“王一飞来了。”
小舍道“他来就来,有什么可怕的?”
白梅道“不是怕他,我不想看见他。”
外面吴嫂的声音起来了“王大官人,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王一飞回答的声音不是那么响,似乎压在嗓门里头“去詹事府找我弟弟,路过这里,想尝尝你家的豆浆。”
吴嫂嗓门依然很尖脆“好啊,好啊,叫那三位军爷也进来吧!”
白梅附在小舍耳边道“这没出息的,还是带着王力等三个随从。
白梅抹着脂粉,熟悉的香味窜入小舍的鼻中,他道“纪纲现在锦衣卫培育指挥庄敬、袁江,千户王谦、李春,还有镇抚庞瑛,不缺他王一飞。”
屋里王一飞可能在喝豆浆,好长时间没声响,小舍两个便靠前些,窗开着能看到里头的人。
王一飞穿着白斜襟暗黄长袍,翘着二郎腿背对着窗正在喝豆浆,尖着细白的手指上拎着块烧饼。他装着很轻松的样子道“吴嫂,白梅现在和我弟弟一块过日子吗?”
吴嫂道“王大官人,可不能这么乱说,人家张大人可是有家室的人,如今又是皇太子身边的红人。”
王一飞道“有啥不好啊,我弟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知道他肠子里那些东西,他对你女儿好着呢,你们没开这店前,他们就~”,王一飞用两个大拇指碰了一下。
吴嫂装着糊涂,湊近些道“王大官人,我们搬这里来,就是想躲开丫头以前的丑事,听你这么一说,我家咋活啊。”吴嫂把眼睛瞪大着。
王一飞道“我,小舍,白梅三个都像亲兄妹一般,我是当哥哥的难道害他们吗?”
吴嫂道“也是,不过这话万一传出去,我吴嫂虽然是个女的,但要惹火了,我就是一只母老虎,会咬人的。”吴嫂的语气带着威胁。
王一飞道“夜长梦多,即使我不说,旁人也会说,我看不如成全了他们,你也少了心头负担。”
白梅朝抛了个迷人的眼色道“这鬼还能说些人话?”
吴嫂又说话了“王大官人,我家白梅是喜欢小舍的,但人家是个官儿,怎么去高攀?”
王一飞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去张家见我弟媳,只要她答应,这事不就成了?”
吴嫂道“那就有劳王大官人了,我们就这个女儿,以后养老还指望她呢。”
王一飞道“我弟弟心眼好,人也孝顺,白梅跟着他,保证你俩老的不吃亏。”
吴嫂又给他们倒了些豆浆道“只是王大官人,事儿多,抽不出空来,如何是好。”
王一飞道“也不算忙,纪纲大人吩咐我与张小舍保持联络,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有些太子的事比我清楚。”
小舍和白梅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压低嗓音道“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吴嫂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这当嫂子的不懂,等你们见了面再说吧。”
“本来想去他家的,万一惊动了他周边那些人,有些事就没意思了,所以麻烦吴嫂传个话给他。”说着从袖内取个叠的豆腐干大小的纸条,放在桌上。
吴嫂拿在手上,装作要打开,王一飞道“这里头是些秘密的事,你不能看,以后也不可以看。”
吴嫂道“看你紧张的,我斗大的字不识,看它作啥?”
王一飞这才放心,叮嘱了几次“这里写的,任何人看不得,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我和张小舍就把命搭上去还不够。”
吴嫂便把纸条收了“这东西我弄不清楚,一会儿交白梅收着。”
王一飞道“她去那了?”
吴嫂顺口道“去进豆子了,今天来了批安徽的,一早便去了。”
王一飞站起身来“我还有些要紧的事,不等她了。”他指了指王力,又道“这是王校尉,白梅,小舍都认识,以后他会常来吃豆浆,有什么直接与他讲便是。”
王一飞率三个手下走了,小舍立马要过纸来,上面写了满满一张,有被朱元璋查抄的首富沈万三儿子沈文度,为报家仇,投到纪纲门下,给纪纲进贡黄金、龙角、龙纹被、奇宝吴锦和吴中美女的内容。
有纪纲在锦衣卫中网络庄敬、袁江,千户王谦、李春,镇抚庞瑛等为党羽,“又多蓄亡命,造刀甲弓弩万计”,阴谋造反的细节。详细而且有些重点字下面打了记号,也写了让小舍透露些皇太子的秘密,他可以打发纪纲。
白梅道“他这是想害你,你千万别陷进去,否则两面不讨好,早晚掉脑袋。”
小舍点点头道“这是湿手碰到干面粉,急不得,我得想个周全的办法。”
这事让小舍心里有了负担,而且又不能与任何人说,包括那些把他视如兄弟的大臣要官,一但松了口,必然引起他们的猜忌,从而失去了别人对他的信任。
但这事是纪纲逼迫王一飞干的,王一飞要完成皇上的旨意,必然接近纪纲换取情报,作为交换肯定把小舍当作法码,法码越重,对他越有利。
好的是,王一飞没有时间上的要求,小舍有考虑的余地。
这日金忠带着前方传来的情报去宫里解读给皇太子听,让小舍陪着。
在太子殿的偏房,胖胖的朱高炽在逗着笼中一只蓝绿色的鸟,太子道“这是郑和前两年日本带回来的金丝雀,你看它会昂头唱歌。”
那鸟或低呤或长鸣,歌声微带颤音,柔和悦耳,真是极为动听。小舍道“殿下,日本在哪?”
太子道“我们有时叫倭国,其实叫日本国,皇上让郑和率船队下西洋,头一个便先到了日本,传成祖旨意要他们朝贡大明。
日本的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见我们军师威武强大,一万人的兵马,数二千余只兵船压境,答应向明朝遣使朝贡,并接受封日本国王,同时献上倭寇数十名,两国政治贸易关系恢复,倭寇由他们自己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