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交给他一本用蓝绫布包得好好的书本,暖阁的烛火跳跃着,如意已经鼾声如雷,他靠着床,撩开帐幔一个角,小心的打开这本彩绘的手抄本。
上面写有永乐四年秋月某日姚广孝奉旨谨序几个蝇头小楷。应该是最新版的。小舍迅速翻至第二十八象:辛卯
谶曰
草头火脚宫阙灰飞
家中有鸟郊外有尼
颂曰
羽满高飞日
争妍有李花
真龙游四海
方外是吾家
左面用笔墨画着一个起火的大殿。
看到火,小舍就想到了皇宫,想到了从火中逃生的建文帝。
再看看文字,
明显是说燕子来了,宫殿毁了,主人只能到郊外去当尼僧。
小舍暗吃一惊这《推背画》是唐朝贞观年间两个相家编写的,难道已经猜到六百年将发生的事了?
最后四句更是明了,燕王的羽毛丰盛了,当上了皇帝,真真的天子出去云游四方。
他越想越对,越想越兴奋,一点睡意也没了,偷偷的披上衣裳,趿拉着拖鞋就下了楼,一轮明月正挂在院子里种的桂花树上,深秋了,桂花早已掉了,只有树杆上留着他点穴的坑坑洼洼,张王氏不止一次的警告他,再在上面点,就把他手指剪断。他脱了上衣,墙角有个木人这是白梅帮他竖着的,上面画好了穴位,他热了一下身,运好气便在上面雨点般的点击。
约摸有了三百下,他便点了个灯挂木人上,这是赵媚娘给他的书上写的吹灯功
吹灯功,他站在三尺远,运气后便对准灯焰冲拳。一百下后十次有一二次冲灭,他退至丈余远,一运气一冲拳火苗有了反应,开始须势摇晃,一百下后,他改用三指击练,火苗巍然不动,他摇了摇头,又击打了一百下,头上冒出了汗珠,火还是没灭。他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下。
“怎么泄气了?”白梅从暗处轻轻的道,把他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姐姐,你不能先轻咳一声啊。”小舍拍着自已的胸脯道。
白梅道:“你现在再试下。”
小舍听了,一个马步一冲拳,那火苗忽的一下灭了。
白梅替他点上油灯,小舍再冲拳,那火苗又纹丝不动了。
小舍道:“为什么你说行就行,好像这火苗能听懂姐姐话似的。”
白梅道:“姐姐也不知道,姐姐有时睡不着也会在这练,有一回练着练着,突然一只猫窜下来,把姐姐也吓个惊魂不定,再练时就能击灭了。”
小舍道:“我明白了,人受惊时,心跳加速,血脉膨胀,这力量就无敌了,难怪我与姜老大几个强匪激打时,屡战成功。”
白梅道:“也许是,我从来没试过,只要是穴位对准,出手快捷,肯定十拿九稳。”
小舍又练了一下,身上已经汗流浃背,白梅替他打来了热水,一边替他擦干了身体,一边道:“看你这浑身的汗,身子是虚了。”
小舍看着白梅的脸,已无往日的细嫩,眉宇间有了道竖纹,他心里又起了波澜,从兜里掏出些碎银给她道:“明天去街上买些脂粉,好好照顾自已。”
白梅道:“我有私房钱,以前做生意留的。”
小舍道:“我也钱不一样,你用着开心。”
白梅拧了他一下道:“你就会哄人,以前姐姐怕如意妹妹多心,一直不敢打扮,弟弟即然说了,姐姐明天就去买,让你看看“豆腐西施”的风彩。”
这天小舍刚到詹事府,蹇义啃着大饼进来了,他道:“老夫给你的书看了吗?”
小舍道:“看了,不知我想的对不对。”他便把自已的答案说了出来。
蹇义掰了半块大饼塞到小舍嘴里道:“我知道这个问题难不住你,不过缺了一句:争妍有李花,指的是李景隆开城门迎接燕王。”
小舍道:“这太神奇了,真是丝丝入扣,一点都没错。”
蹇义道:“李景隆你可能不熟,所以没联系上,不能怪你,这个张图我问过詹事府和兵部不少人,基本上没人能答得出。”
小舍道:“大人,曹国公李景隆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他是先皇外甥李文忠的儿子,靖难之役耿炳文被建文皇帝撤换,由他接任南军指挥职务,在北平,郑村坝和德州输得一败涂地。”
蹇义道:“这人不学无术,不知兵法,又惟自尊大,永乐二年时,老夫和成国公朱能等几个老臣,在皇上面前廷劾了他及他弟增枝。”
“那时他是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增岁禄千石。朝廷有大事,他是班首主议啊,大人把他扳倒可是不容易啊。”
“那的弹劾他的人多了,连周王也说他接受建文旧部的贿赂,还有刑部尚书郑赐,六科给事中张信,礼部尚书李至刚。这草包连还手的本事也没有,就绝食而死。”
“如果他老夫李文忠知道自已的儿子这样给他丢脸,一定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他抽死。”
“李文忠在妈妈去世后曾经随先皇的姓,十九岁以舍人的身份,率领亲军支援池州,第一次就立了功,击败在池州的赵普胜的兵,又攻下青阳、石埭、太平、旌德四个县。
“真会打,十九岁比我还年轻。”
李文忠打得最好的一仗在元未,先皇的大军讨伐苏州张士诚,朱文忠负责杭州方面的战事以牵制敌军。朱文忠率朱亮祖一口气攻克桐庐、新城、富阳,再进攻馀杭。馀杭守将谢五,是谢再兴的弟弟,朱文忠给他写信招降,答应不杀他。谢五与谢再兴之子五人出城投降。诸将请求处以死刑,朱文忠不同意。然后直趋杭州,杭州守将潘元明也投降,朱文忠整肃好军队占领杭州。当时潘元明派歌妓迎接他,朱文忠直接弃他而去,并下令手下:“擅入民房者,死!”有一个伙伕借用老百姓的锅子,先皇觉得他对得起李家的人了,加封他为荣禄大夫、浙江行省平章事,恢复李氏之姓。”
“果然,李景隆和他老子完全不同,纨绔子弟一个,败了李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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