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的招募比预期的还要好,皇上的家乡,报名者把个府衙挤得满满当当,不少是军户的,条件符合基本上都收下了。轮到小舍他们挑选就看外貌了。
白梅很能挑:“这孩子两耳朝前撮,必定有官做……这男孩鼻子像狮,必有大发……这一个的额高平满光无纹,有富贵又聪明……”
衙门送来的一千八百人报名者,金忠坐在知府客堂内喝茶,时不时的出去瞧一瞧,看小舍几个满脸兴备,眼睛里闪着异彩,他就知道成果如何,他相信小舍的眼光。他悠哉悠哉的喝着韭山藤茶,这茶微苦,知府道:“你经常头痛睡不着觉,喝这个能安神。”
晚上小舍对金忠道:“今天十七岁到二十岁的已经录用了一百九十七名,明天让教官简单训练一下,再剔除些,凤阳站就可以结束了。”
金忠道:“你这把刀比我厉害,我白天看这些人的貌相还以为有二三百人呢。”
小舍道:“是白梅眼光厉害,连福堂赤红色的也不要,说这种人是灾难颇多,运势差,恐怕会惹事生非。”
金忠道:“说得是,福堂深红,非祸即灾,要不得。”
小舍道:“白梅有这本事我还不知道,不知和谁学的。”
金忠道:“老夫以前常去她豆浆店喝豆浆,就知道她喜欢问老夫这个那个。”
“原来她向大人你学的啊?”
“她原来就会,说和什么半仙学过,只是半仙教得玄乎,她没学下去。”
小舍道:”我知道了,罗半仙,还替蹇义大人相过面。”
金忠道:“她跟了你也有年把了吧,什么时候把她纳了吧,省得她人前人后难做人。”
小舍脸红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我也有心,只是在家里还说不出口。”
“白梅对老夫说过,你是她救命恩人,这辈子非你莫嫁了。”
小舍道:“等过年我就向娘说。”
白梅捧了泡好的韮山藤茶进来:“大人,你又该喝一壶了。”
金忠道:“这次出门,我有预感,可能会有病灾,我得防一下,明天上午教官培训学员,你俩陪我上寺院烧柱香。”
第二天,天蒙蒙亮,三个人便去凤阳南的大龙兴寺,是先皇把他早年出家的皇觉寺从凤阳县甘郢移过来重建的,赐名“大龙兴寺”。
占地千亩,殿堂百间,红墙黄瓦掩映于茂林修竹间,
僧录官住持知道金忠的来头,便带着众僧在门前迎接,互相礼赞后,进了天王殿,这四大王塑像都是坐姿的。小舍也去过不少寺庙据传,别的寺院天王殿的四大天王都是“顶天立地”站着的。
白须白眉的主持道:“先皇幼时生一怪疾,总是昼夜啼哭不止。父母又无钱求医,只好求佛,皈依佛门。”
金忠道:“当时先皇多大?”
主持道:“先皇才十岁,进入皇觉寺当和尚。从最低等的勤杂活做起,每天挑水打柴扫佛堂。在扫天王殿时,四大天王顶天立地站着,腿像柱子,擦又不便当。他就一边擦,一边道:“脚抬起来!”果然是“君口玉言”,四大天王居然把脚跷起来了,说完又坐了下来。从此皇觉寺的四大天王便成了坐像,后来大明朝开始新建的寺院便纷纷效仿,四大天王也由立而坐了。”
说完几个人便齐齐的跪下大拜,上香礼佛。
金忠挽着僧录官的手,朝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去,边厢外有四口硕大的铜锅,住持道,:“寺院僧人众多,每天做饭就要四大锅。”
殿前东西两侧各有古槐,枝桠纵横,地不落满了残叶,几个居士在那清扫。
大雄宝殿两列拄着铜鼓和铜铸幽鸣钟。中间供着高大金身的,释迦牟尼和两个弟子。
金忠道:“这佛像庄严而且和先皇有些相像。”
住持道:“阿弥陀佛,施主有悟觉,祈愿佛主为你加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一下点中了金忠的心坎,他通的跪在拜垫上,长拜不起。
金忠公元1353年出生快六十岁了,在众多大臣面前是大佬级了,他跪拜时脱下帽子,鬓发如霜,面颊枯黄,连背也驼了。小舍从侧面偷偷的望着他尊敬的师长,心不由一酸,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跪着,一遍遍念着佛号,便念了回向文。
殿后山腰的钟亭,挂着一口大钟。
僧录官道:钟是建寺时所铸。施主们看,钟的顶部有一对似龙非龙的奇兽,是九龙子之一的蒲牢。”
旭日正好升起,金忠接过小僧的棒槌,钟声响声,似乎要透过云霄。住持又道:“你们俗家有句话叫:“改朝换代江河变,唯独钟声绕凤阳”。我们佛家道:“钟声响念佛响”就是上课时候了。”
小舍道:“就是不知小旗和教官他们定了多少名额。”
三人的马车在衙门口停下,门口还聚集着不少年轻人。有个白面的小伙道:“这名单怎么还没出来?”他的同伴道:“哥,你应该比我有希望,教官没抽过你一鞭子。”白面小伙道:“教官要的是壮实点的,我小白脸一个,怕是教官不喜欢。”
正说着,几个衙役出来了,在壁照上贴名单。人群一下拥了过去。
小舍见小旗站在台阶上,立马上去问道:“最终定子多少人?”
小旗道:“还好,只淘汰了七名,都是八字腿,太难看了。”
小舍便和他进了同知府,同知已经把名册重抄好了一份,小舍与他分别在上画好了押,规定十一月二十五日必须到京集中报名,少一个即重罚同知本人。
中午几个人在府衙匆匆吃了点便饭,稍微打了个盹就上路了。马队路过镇北淮河上的浮桥,马车只能停下,马伕小心翼翼的牵着。
这马也见调皮,在桥中间晃着身体就是不行进,马伕越抽它,它摇晃的越厉害,两头石鸡旁拥满了行人,乱七八糟怨言都来了。
金忠尴尬的拱着手向他们致谦,小舍想:这畜牲一定和人一样有对某环境有特别的恐怖症。他便把自已的蒙面布蒙着那老马,果然那马安逸了不少,打着长长的鼻息,原地踏着步,小舍,轻轻一扯马的缰绳,马居然乖乖的的朝岸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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