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源像是说的醉话,可他这番话却听的段凝心中惊骇不已,他虽然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但他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白身,特别是他昨天拜见李佑时,李佑还说起过辞官的事,现在看来,恐怕这里头还真的是大有文章的。
李佑当初入京为官,虽然为的是把徐莹救出来,可现在李佑的官职竟然做到了国公和大将军,要说有谁愿意轻言放弃,恐怕没有谁会相信的,除非不得不放弃,想到这,段凝似乎明白了昨天李佑的话一般。
不管如何,他至少看清楚了一件事,如今李佑打算退出朝堂,他暂时能依靠的只有皇甫惟明了,而皇甫惟明又是支持太子的,一但太子真的完蛋,对皇甫惟明来说是没有好处的,虽然这种事波及不到自己身上,可前途将会黯淡许多,这是可以预料的。
随即,段凝便追问道“李御史,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太子会被废掉?”
李源依旧醉醺醺的在其耳旁言道“老弟你有所不知,内卫查出了楚国公姜庆初勾连外族,已然证据确凿,如今府上还被内卫严控着呢。你可知道,楚国公没这个胆子,他背后定是有人指使。然他本就和韦坚韦少卿这个姐夫走的近,而韦少卿都知晓他是向着太子的,如今内卫已把此事报给了圣人,圣人尽然严令不查,这并非是袒护太子,勾连外族之罪,那可是罪同谋逆呀!圣人还需更加详实的证据,而证据就在今夜,内卫将会到城南通济客栈密会一人,此人手上可有名单,乃是太子联合朝内武将的名单,一但拿到,太子必将被废。”
像这样的秘闻,段凝很难想像李源是如何知道的,这太过匪夷所思。关键是这件事实在是关系重大,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都有渠道能获悉的,所以,段凝不禁追问道“李御史,那此事,你又是从何而知的?”
“呵呵,我若说是恰巧偷听来得,老弟可信?来,咱们接着喝。”又喝了一杯之后,李源便不胜酒力倒在了地上。
对于李源给的答案,段凝确实不敢苟同,这等大事,又岂能是恰巧能偷听来的。不管李源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这件事应该是有几分事实的,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见李源醉倒,叫了半天都没反应,段凝也只得不管他了。随后,段凝又看了看同行的其他人,这几人要不已经醉倒,要不就醉醺醺的还在自饮,也就剩段凝自己还是清醒的。
喝过这顿酒之后,段凝付了酒钱,又让店家找来了一辆马车把同行之人塞了进去,这才带着人回了馆驿,至于李源,他可就没法管了,只能让他在酒肆里睡上一觉。
马车上,段凝一直在想着李源刚才所说的事,虽然看似胡言,但这事要是真的,他说不定还能从中捞点好处。一但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会根植在脑中,挥之不去,直到段凝带着同伴回到馆驿的时候,他都还在思虑着这件事。
思来想去,段凝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他如今的顶头上司皇甫惟明。毕竟这件事要是真的,对他来说可是有着大好处的,一但太子把这件事化解了,肯定会记他一功,只要受到太子赏识,可以说往后便可前途无量。如果这件事是假的,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又不会损害谁的利益,所以这个买卖确实很划算。
立政坊,皇甫惟明的府上,当他听完段凝所言,眉头便紧皱了起来,这件事是真是假且不论,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自从李亨当上太子,皇甫惟明就转而支持起了太子,也算是最早一批支持太子的人,身上的标签已经印上了太子的印,加之他和李林甫又没什么交情,也少有交道,真要是太子倒了,朝堂之上也就没他的位置了,
但仔细想想,他觉得这事恐怕还不见得是真的,这个想法和当初段凝所想是一样的。李源和何人,皇甫惟明还真不知道,但段凝刚才也说清楚了,他就是个有着侯爵的御史而已,像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探听到什么隐秘消息的,因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到消息的核心圈。
“段凝,你说的这个李源,不会是故意找上的你吧?”当皇甫惟明问完这话之后,他自己都摇起了头。
段凝是昨天才随自己一起回到的长安,又仅是自己手下一个校尉,虽然自己看得上他,可他连自己的亲卫都不算,这么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被谁给盯上的,要说这件事是个圈套,还不至于。
“大帅,末将不认为李源此人是故意找上门的。可此事不管是否当真,毕竟牵涉太子,只要告知便可,剩下的事就看太子自己如何拿捏了。”段凝可是壮着胆子才说出了刚才这番话来的,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在上官面前妄言太子可是大忌。
皇甫惟明倒是没怪段凝多嘴,他所说的乃是实情,而这事该不该告知太子,还得再考虑。随后,皇甫惟明便言道“好了,本帅知晓如何做,你先回去吧,可你切记,此事不得向他人外传,否则定将引来杀身之祸。”
“是,大帅,某将定会谨遵大帅之言。”一礼拜过之后,段凝便离开了。
皇甫惟明才回来一天,如今朝中是个什么动静他完全不知道,想要知道,还得找个人问问看。但段凝所说的这件事又挺急,他还真的有些为难,他要是在还未朝见皇帝前联络太子,一但被人知道了,他可就麻烦了,要不然,他又哪来的这么些顾虑。
可这件事要是真的,同样是个麻烦事,思来想去,他最后只得找韦坚密谈,还得快些才行。随后,皇甫惟明找来了家仆,让他去给韦坚带话,说自己在露雨轩茶坊内等候。
府门外的巷子口,见皇甫惟明的马车离开后,守在这里的高衍便让手下人跟了上去,而他则赶紧出了立政坊,在坊门口叫了辆马车之后,直奔崇仁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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