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出兵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首先当然是在东北地区,毕竟也算兴师动众,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东北已基本安定下来,即便戚继光与李成梁都不在,也不会有原来被改造的部落想搞事。
搞事没有前途,谁也不傻,日子越过越好,为什么要搞事呢?
自古至今,想搞事的都是那些有野心的人,可眼下的境况是,即便还有那种人,手里也已经没有军队了。
就比如努尔哈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搞事都搞不起来。
至于百姓,只要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没有人会去冒险的。
各朝各代的农民起义,都在走投无路没饭吃的时候才会揭竿而起,但凡有活路,他们都不会选择造反。
清田均田让他们日子有盼头,等于是彻底扑灭了百姓造反的火苗。
所以即便戚继光领兵战斗去了,李成梁也不在,东北地区照样安宁。
其实朱翊镠有考虑,也有安排。
……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舒尔哈齐耳里。
这家伙立马儿不淡定了。
靠,心想当日他请求出兵,与戚继光可谓一拍即合,然后却被皇上否决。
皇上连戚继光都不让去,那他更不用想,居然时隔一月戚继光又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一打听,原来是戚继光“装病”,不让出兵心里憋得慌,所以抑郁,病了,然后皇上就答应了。
还能这么干?
那他去是不去?戚继光居然不管他自己领兵去了,有点不够意思。
把舒尔哈齐心里痒痒得不行。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请旨算了。
……
消息很快也传到京城,迅速都知道戚继光与李成梁联手打到日本去了。
百姓倒是津津乐道,大明两大神将出手,看这下小日本还能坚持多久?
然而对于朝中官员而言,尤其是像申时行、吴兑这样随时关注的重臣,他们考虑的又是另一个层面。
毕竟先头皇上不是不让戚继光出兵增援吗?这比较合他们心意。
倘若东北军区倾巢而动,总司令与副总司令全部出马,一来担心东北的安定,二来担心东北的承受能力,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对东北不可能不影响。
况且,这次皇上“出尔反尔”让戚继光出兵,又没有与内阁、兵部商量。
为此,申时行特意觐见。一方面他是首辅,需要了解;另一方面他是百官之首,需要给朝中官员一个解释。
……
觐见完后,申时行回到内阁,王锡爵与王家屏还在等他的消息。
如果戚继光、李成梁都出兵,等于是整个东北都卷入了这场大战,那他们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
眼下他们感觉没事儿一样,就好像没有与日本发生大战。
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元辅,怎么样?皇上是怎么说的?”
见申时行回来,王锡爵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问道。
“坐坐,别紧张。”
申时行抬手笑了笑说,示意王锡爵与王家屏先坐下。
他自己也淡定地坐下来,然后缓缓说道:“让戚大帅出兵,的确是皇上的谕旨,这一点无需质疑……”
继而将戚继光“装病”一节说了。
本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结果却让王锡爵与王家屏都笑开了。
王锡爵道:“想不到一向温文儒雅的戚大帅竟也会用这一手哈!”
王家屏道:“兵不厌诈嘛,关键是他似乎完全揣摩透了皇上的心思。”
申时行接着说道:“皇上当初不答应他出兵,一来是担心他年纪大了,二来是为了东北地区的稳定,可戚大帅如此渴望,皇上又是一位仁慈的君主,又岂能忍心让戚大帅留下遗憾?”
“那东北地区的安全呢?”王锡爵忙问。
“原来皇上暂时交给另外一人。”申时行道,“东北除了戚大帅与李总兵,你们忘了还有一人重量级的人物吗?”
“元辅是指辽东巡抚?”王锡爵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王象乾。
然而申时行却摇了摇头道:“辽东巡抚虽然曾在兵部任职,可并没有战斗的经验,东北不是还有吉林巡抚吗?”
“哦,对对对。”王锡爵一迭连声恍然顿悟,“新建伯之孙,另一个王巡抚。”
“皇上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可皇上为何要暗下旨意,不与我们内阁或兵部商量一声?”王锡爵又道,“哪怕是走一道程序?”
“可能是因为戚大帅独特的请战方式吧!”申时行如是般回道,“况且皇上也不希望造成太大的动静,若能让人毫无察觉偷偷登陆日本海岛更好。”
“东北出动那么多的兵力,戚大帅与李总兵全部踏入日本海岛,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呢?”王锡爵接着问道。
“皇上说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保证有足够的物资送到辽东即可,后勤必须无条件保证,毕竟东北的承受能力有限,准确地说是没有承受能力,更准确地说是不能让他们承受,否则东北容易动荡。”申时行传达皇上的话。
王锡爵与王家屏都点了点头,明白这时候不给东北百姓添堵的必要性。
虽然兵力主体来自于东北,但却没有让东北地区承受这次战争的消耗。
否则容易在东北百姓中引起反战的情绪,那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呢。
这样安排无疑最为得体。
“看来,我们又是白操心一场呗?”王锡爵以两分调侃的语气感慨道。
“谁让皇上如此有魄力有能力呢?我们清闲一点不好吗?”王家屏笑了笑。
“当然好,不让我们操心,求之不得呀,是不是?”王锡爵跟着也笑了。
“不过,皇上说有一件事,恐怕还真得我们操心呢。”申时行接着又道。
“元辅,何事?”王锡爵与王家屏异口同声忙问道,好像需要他们操心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儿似的。
“皇上准备召回镇守在全国各地的公公,以后不再外派公公镇守地方。”
“皇上英明,这是一件好事呀!”王锡爵脱口而出。
“哦?何出此言?”申时行问,其实他哪里不知道?
“镇守地方的公公干预地方政务,仗着皇上的威权,指手画脚甚至欺负地方官与百姓,地方苦之久矣!”
申时行又道:“可皇上也说了,万事有利亦有弊,一旦撤回镇守公公,地方官员会不会为所欲为呢?”
“嗯,很有这个可能。”王锡爵与王家屏又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
“在撤回镇守公公之前,我们需要为地方官员制定出一个约束机制,皇上说仅仅依靠考成法肯定还不够。”
“这个任务可以交给都察院负责。”王锡爵道,“毕竟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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