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位于山巅的主佛堂与仅次于其下的大如来佛堂之间,某座厢房内,一老一少两个和尚着同样的金襕衣相向而坐,和尚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在外人面前容光焕发的老和尚,此刻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脸上虽不见皱纹,但从其上却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死气,似雾霾般汇聚在老和尚周,久久挥之不散。
“咳咳。”老和尚轻咳两声,带动浑上下的死一同颤动了几下,随后吃力的缓缓抬手,朝满面担忧的和尚轻轻罢了罢,声音苍老:“无妨。”
语气细若游丝,似那风中残烛。
在老和尚罢手的一瞬间,从那宽大的金襕衣下露出一寸手臂,那手臂却不似老和尚的脸色那般容光焕发不显皱纹,恰恰相反,整条手臂瘦弱的像那芦苇杆一般,其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无力的垂在膝上,仿佛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折断。
在李义面前始终平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的和尚在此刻却动了容,和尚眉心紧锁,望向老和尚的澄澈双眼中满是心疼担忧,几滴晶莹泪珠自澄澈眸子中滑出来:“师父,您……”
“明智,哭什么啊,师父没事,师父啊,只是受佛祖之托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如今功德即将圆满,佛祖他老人家,这是急着要召我回去呢。”和尚的话还没完,便被老和尚颤巍巍的声音给打断,老和尚颤抖着抬起手,替和尚抹了抹泪珠,似嘱咐,但更多的却是遗憾:“剑神,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缘,要不了多久,我也就功德圆满咯,到时候啊,这梵净山,可就要靠你咯。”
“剑神是个英雄少年,跟剑神大人和他那个娘亲,很像很像,当年老衲答应了兰芷施主,宁要子安,不要子仙,但如今看来,以剑神这般势头,早就引起了江湖各派的注意,老衲也只能尽我余力,尽量做到,即要子安,又要子仙咯。”老和尚嘴角挂着慈祥微笑,眼神和蔼的看着和桑
和尚早已经满面泪珠,就差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让一个孩子,扛起西域前三甲佛山之重任!
“明智,不要怨师父,师父知道我这一走,整个梵净山的一切压力都压到了你的肩上,但师父这般,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替师父照顾好诚可丫头,那丫头,是个菩萨心肠,却偏偏又鬼灵精怪,实在是可。”老和尚气息逐渐微弱,最后干脆闭上双眼,上气机紊乱:“你先出去吧!记住,这几,等一个人,老衲这最后的还缘之愿,普之下只有这个人,方能做到。”
和尚起,双手合十,眼角噙着泪珠,瘦的形一躬到底:“弟子,遵命!”
和尚赤脚转,离开厢房,心关上房门。
老和尚独自坐在房中,闭着眼,微弱呼吸,若残烛般,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李义静静立于梵净山巅,凝眸望着那在风中像风铃一般摇摆的巨大佛钟,佛钟表里,刻的是《大藏经》。
佛法三千,悉归大藏。
其中千般道理万种神通,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参透,莫是要将其完全参透,哪怕是参破其中寥寥数言,也是受益匪浅。
钟声响了半个时辰才停下。
山巅之上唯剩李义一人,其余众弟子即使听到这响彻云的钟声,也不敢上山颠去一探究竟。
即使他们其中有些不知道李义的份,但能被惠华大师如此对待的,这世上,还有几个?
就在梵净山山巅快要变成区之时,一道的影,穿着宽大的僧袍,悄悄打破了这份忌。
那道影躲过惠华大师和众弟子,终于来到了这梵净山山巅,僧袍姑娘好奇的看着那着一袭黑衣,手中拿着剑愣在原地的奇怪家伙。
于是。
梵净山山巅之上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李义静静望着佛钟,僧袍姑娘静静望着李义,谁都没有出声去打破这份寂静。
直到佛钟完全静止。
“你在干嘛?”僧袍姑娘开口询问,声音带着些许稚嫩和气。
李义微微一愣,抹了抹眼角泪珠,缓缓转过,看向那静静站在山巅边缘,比自己要低上好多的僧袍姑娘,略微思考片刻,李义平静出声:“拜佛。”
“你撒谎。”僧袍姑娘直接帘回了一句,稚嫩声音带着气,随后便嘟起嘴,似乎对李义撒谎的行为颇有些气愤:“你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哦?那我是,怎么想的?”李义似乎对眼前的僧袍姑娘并不反感,没有因为她突然前来打扰而觉得气愤,语气依旧平静。
“我不清楚。”僧袍姑娘好像忘记了被欺骗后的气愤一般,呆萌懵懂摇头,但随后那声气的声音却是格外的坚定:“但我知道,你不是在拜佛,而是在想一个人,一个很亲很亲的人,那个人,跟这尊佛钟有着很特殊的联系。”
李义闻言,稍稍愣神。
但随后,便回过神来,虽然对僧袍姑娘为何知道他心中所想颇有些疑惑,但就当是儿童所特有的赋,并未上心,依旧平静回应:“你的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肯实话呢?”僧袍姑娘好像不知道畏惧般,真追问。
“因为,这个世界不许实话啊!”李义抬头望,已经是傍晚,凉风习习,吹拂着山巅。
“如果不的话,又怎么知道不许呢?”僧袍姑娘竟然挪动着脚步朝李义所在的方向走去,走到近前,抬起脸望向李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一汪清泉。
李义低头,漆黑眸子与僧袍姑娘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良久,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童真,那是多么的纯净,无暇。
“是啊!如果不,又怎么知道不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