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转过头来,看着林小娴,说:“我只看到你整天吃独食,没见你有多辛苦。”
林小娴恼了。“谁吃独食了?我没给你们办神恩礼?还是没把神土出产给你们?”
浮生毫不示弱。“办神恩礼是规矩。你不办或办不好,我们就不会管你是死是活。你上次交出来的神土出产是粟玉和黍玉的份例吧?”
林小娴气鼓鼓。“她俩在里面,自耕自产,当然方便。我在外面,哪有那么容易!”
浮生:“你愿给不给!”
林小娴一跺脚。“给!强盗!”抓了梳妆台上的梳子给浮生砸过去。
浮生头一歪,避开了。
一群得了消息的小神侍喜气洋洋地提了菜篓子来。
林小娴便把平里粟玉和黍玉供奉上来的存货一样取了一些出来。
都是些含有极微量灵气的蔬菜瓜果、还有豆类。
装满了十几个菜篓子。
末了,林小娴又拿了一袋九灵竹米出来,说:“这米就不要往昊天庙里送了!他们自己有的。这灵米就留咱们膳房里。咱们自己每顿煮些来吃。你们也别拿出去说,免得招人嫉妒。若真叫人知道了,便说是我的份例。要不说是昊天庙给浮生长老准备的也行。”
林小娴现在不穷了,苍兰这些人也不坏。就没必要对她们抠抠搜搜的。
每个月拿十几元界币出来补贴神宫伙食,林小娴完全负担得起。就算她不在神宫进膳,还进昊天宫里吃,也不会显得她吃独食、独享仙福,与神宫众神侍离心离德。
这可把满屋子女人都高兴坏了,谢过圣女,提了菜篓、抗了米袋,欢欢喜喜地出去。
这样大的恩遇,可是一万多年来头一遭。
这回浮生都诧异了。这是灵米,花钱买的,不是粟玉她们种的。
“你既给了一次,便要给二次、三次……要一直给下去。一旦断绝,不但今恩义全无,而且仇生恨长,必定会让你痛不生。你确定你有那么多神币,能长久地用灵米养着这么多人?”
顿顿吃灵米,昊天庙庙宗、长老都没这待遇。
林小娴把下巴一扬。“以前是养不起,可本圣女现在有赚神币的法子,自是耗费得起。”
浮生皱眉。“神币不是那么好赚的。一次走运不等于次次都会走运。你省着点花吧,别到时候连供奉昊天的份额都拿不出来,可没人救得了你的小命。”
林小娴不屑,拿了手机出来玩。有了x5023这个超级黑客,林小娴再也不担心手机没卡没流量了。
浮生也拿了手机出来。“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再加个湛微好友。”
林小娴把子扭到一边。“你找苍兰姐要去。”
浮生:“我说的是你手里那只手机的。”
林小娴很不想给他,可又觉得浮生还是有用的,万一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就走了过去,和他坐一起。二人互加了私号。
“9?你手机号就一个数字?”浮生惊呆了。
林小娴咧嘴得意地笑。这是黑客号,绕开了大昊帝国电信网,表面上是一个数字,其实,不被林小娴准许的电话号码,拨对了数字,也打不进来。
“浮老师,你打游戏吗?”林小娴点开一个角色扮演游戏,进入。
“我不姓浮。浮生是我的道号。一入昊天庙,斩断尘缘,不用俗家姓名。”
“那你的俗家姓名叫什么?”
“我是孤儿,没姓。”
“去查一查,总会查得到。昊天庙不至于收容一个没跟脚出处的人。”
“不想查。”
“真无。你爹妈白生你了。”
“他们若还活着,若还记得我,自会寻我。若他们没来寻我,不是死了,便是不要我了。我何苦自寻烦恼?”
“或许他们找了,只是没找到。”
“我的基因在全球寻亲基因库里存了十几年了。”
“这么说你是找了。哼!那你还说自己没找。”
“是庙里按律法做的。与我何干?”
“……”
神宫今的晚膳,素食偏多,一桌子灵光闪闪。
浮生份贵重,有资格与林小娴同桌吃饭。
其他人则需要等着了。
主子用了,她们才能轮班用餐。
怎么是轮班呢?
总不能一股脑地全都去吃饭了,丢了主子不管。总得留一些人伺候主子。
苍兰给林小娴和浮生各捧上一碗九灵竹米饭。
林小娴只略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起要走。
浮生飞快地将一碗饭倒嘴里,跟着她出来。
林小娴驻足,说:“我回昊天宫,明早八点出来。浮老师您歇着吧。”
“下可以唤我浮生或长老。”
“好,浮生你回去继续吃饭。”
“我先送你进去。”
林小娴: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到昊天宫门口,苍兰带着四个神侍抱着铺笼罩被过来。“奴婢不知道下您在昊天宫里可需要这些卧具?”
“需要!太需要了!”
虽说林小浪很勤快,每天都会清洗整理,可一褥被子用了两三个月,看着也旧了。
见林小娴高兴,苍兰和神侍们都舒心微笑。
人世就是这样,彼此敬着,大家都好过。谁也不会无缘无故为他人事事周全。
等昊天宫的大门关上了,浮生冷沉了脸。“把所有人都叫到会厅来!”
等人到齐了,浮生在大厅主位坐了。
浮生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苍兰脸上。“你们今天是第一次往昊天宫里送被褥?”
苍兰迷茫,回道:“是……是第一次。”
浮生又问:“在我没来之前,她晚上睡哪里?”
苍兰脸色倏地白了,噗通跪下。“下晚上都歇在昊天宫里,说是要陪着昊天。若是不如意了,也会在昊天宫里好几天不出来。”
水芸补充道:“只要是不出门,圣女大凡都是呆在昊天宫里,一般不出来。”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圣女的?我就说嘛,一个滴滴的小姑娘整里宁可呆在昊天宫的咫尺天地里,也不愿意留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原来,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她的?”
浮生拍了桌子。“她今天拿出来的东西,你们知道值多少钱吗?再造三个神宫都够了,才换得你们良心发现给她送一被褥?你们还得意了,觉得自己很善良是不是?”
所有神侍都跪下了,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苍兰小声说:“长老勿怪,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请长老责罚。”
浮生:“我懒得罚你,你收拾东西离开神宫,自己去找执法长老领罚吧!”
苍兰瘫软在地,哭泣求饶。“长老,饶了我这一次吧。我都是按庙里的规矩行事,没敢出半点差池啊!”
水芸突然抬起头来,说:“长老,不是我们故意苛待圣女!我们来的时候,庙里和宫里都是这么交代的,对圣女不必太好,也不许讨好圣女,必须得与圣女保持距离。圣女但有所求,必须报庙里、宫里。由贵人们裁夺。今给圣女送被子,若是让庙里和宫里知道了,我们都会被撵出去,就连神侍的份也保不住!长老,您罚我们好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浮生呆住了。他疑惑地看向苍兰。
苍兰和众神侍都对浮生点头,满脸哀求之色。
“长老,这是神宫神侍必须要牢记的守则,您看。”苍兰摸出一个小本子,高举过头顶,呈上。
浮生拿过小册子,翻开一看,不由瞠目结舌。
水芸又说:“不仅庙里有这些规矩,需得要让圣女事事依赖我们,务必让圣女不求着我们就活不了,而且宫里的贵人们也都派人来告诫我们,不可真把圣女当主子,不许为圣女筹谋。还有人明说要我们故意给圣女使点绊子,让圣女不舒服,好叫圣女去求他们那些贵人。”
千凝说:“是呀,长老。上次圣女落水了,二下不准我们救,非得等他来救,可他半天不来,我和田少校眼看圣女不行了,把人给捞起来了,还受了好一阵教训呢!我是神侍,二下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我听说田少校的前程已经断了。若不是圣女每次出门都喜欢带着她,她早被赶出军了。”
浮生难受了。
他以前总觉得异界来的小异兽刁蛮任、仗着昊天庙和皇室对她有所求就拿乔作态。
对于慕冽宇案,浮生与民众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圣女贵为太子妃,用着最好的,吃着最好的,却收集电源、煤炭等物,肯定是暗戳戳地想对本界不利。
老祖宗留下的遗训自然错不了。慕冽宇看不懂圣女的谋或者说看懂了还帮忙,就该受罚。
现在想来,圣女弄这些东西,就是想吃一口乎饭而已。
难怪,在公审的时候,昊天庙和穆家根本不传唤圣女这个关键人物!
因为,圣女一旦把她要火种的理由说出来,天下必定哗然,昊天庙和皇室会被全民质疑。
这哪里是友好敬待异界来客昊天神仆,这分明是虐待小动物啊!
浮生挥手让众神侍退下,连夜回了一趟昊天庙,把慕冽宇案卷卷宗里公开的、不公开的,全都翻出来,看了一遍,直到天亮,才赤红了双眼,返回神宫。
一心专注习武的浮生,从来没有想过生活琐碎也有这许多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