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转念又一想,如果是莺珠或者姨娘她们如此对待自己,生起气来赏自己两个嘴巴,说不定自己也会甘之如饴的。说不定在拔离速那憨货的眼中,这麻仙姑也如莺珠和姨娘在自己的眼中一样,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女神尤物呢。
“哼,这都怪拔离速这混蛋眼光太也拙劣,居然拿这世间最为淫荡无耻的女人当了宝贝,这或许不只是眼光低劣的问题了,简直就是瞎了眼了。”
“唉,情人眼里出西施,男女间的情爱,最是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见他们终于消停了下来,蒲结奴咳了一声说道:“柳银儿,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拔离速为妻,如今也就算是我大金国的女人了!你跟他们几个的事情,老朽也曾经耳闻了一些,但那都属你们个人的私事,如何了结,我不去管,我也懒得去管。我只是要奉告于你,这样的事儿若是处理不当,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麻仙姑虽说厚颜无耻,但听到蒲结奴当着这许多人教训自己,挑明了自己跟这几个男人皆有纠缠瓜葛的丑事,还是免不了耳根子发热,心中暗恨蒲结奴当众揭自己的短,在心中把他老匹夫长老匹夫短地痛骂不止,但面上却还装出虚心受教的姿态,冲着蒲结奴敛衽为礼,道:“个中缘由,一言难尽,奴家一定谨记国相大人的教诲。”
蒲结奴把手一挥,道:“废话就不要再多说了,你赶紧着说正事儿吧。”
麻仙姑答了声“是”,然后转过身来面向众人,便开始说道:“我要说的这些话,在燕京的时候儿,都已经对蒲结奴国相奏明过了的,今天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再把我当日对国相所说的话,重新述说一遍,以揭露这个冒充杯鲁殿下的坏小子的阴谋。”
说着,麻仙姑抬臂朝张梦阳指去。
随着她的这一指,众人的目光也都朝张梦阳聚焦过去。
张梦阳笑着耸了耸肩,故作一脸轻松地道:“五姐只管说下去,我倒是想听听你如何能证实我这个杯鲁是冒充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无中生有的空穴来风,造谣中伤,可是要遭报应的,当心你腹中的孩儿生出来是要没屁眼儿的。”
麻仙姑见他又提起了这档事儿来,知他有意要拿这话来激得铜拐李与钱果老两个怒意勃发,自乱方寸,把眼前的这潭水搅浑,好趁机从中渔利,说不定还想要借机脱身。于是便冷笑一声说道:
“也不知咱们是哪一个无中生有,造谣中伤,我这腹中有没有孩儿,我自己最是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多嘴多舌地聒噪。”
张梦阳嘻嘻一笑说:“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都已经两个月没来月水了,可不是有了梦熊之喜么?只是你这腹中的胎儿,究竟是谁个的,这我可猜不大准。”仟千仦哾
麻仙姑知张梦阳故意拿话儿来气她,遂也不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大金国的列位将军,列位勇士们,妾身有一位远房表姐,自幼拜在河东黑白教圣母的坐下,辛苦修行二十余年,兢兢业业,深得圣母的赏识与提拔,不仅得以传授了圣母的全部本领,还在圣母归天之后,接下了圣母的衣钵,继承下了黑白教的偌大基业,成为教中的第十三代圣母。
“由于跟这位表姐乃是远亲,两家来往本就不多,再加之年幼我们便即分离,故而时至今日,也没有多少亲近的时光。可是,在两个半月之前,我的这位大表姐,却突然在河东给我寄来了一封书信。”
张梦阳暗忖:“原来鬼城圣母那丑八怪,竟是麻仙姑的表姊妹,我说怎么她两伙儿人居然串通一气了呢。看来这麻仙姑今日不把我的身份揭穿,她是誓不罢休的了。”
婆卢火道:“嫂嫂,你这位表姐既是幼年出家,且又跟你是远房表亲,你们间的来往必是极少的,你人远在北国,距离河东数千里之程,相距如此之远,请问她是如何获知你人在上京的?”
麻仙姑道:“我和夫君在上京完婚之前,曾派人去河东下了一封书子,告诉表姐我的成婚之日,请她届时光降喝杯喜酒,故而表姐才知我人在上京。由于她教务缠身,无法亲临上京为我道贺,所以就派了蒋陈皮与李万胜两位尊者率领百十教众前来,备了许多的花红酒礼前来致喜。”
说到这里,麻仙姑扭头向蒋陈皮道:“牛头尊者,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蒋陈皮点头应道:“柳夫人说的不错,我和万胜兄弟奉圣母之命,于十一月初八启程,在路上走了整整一个半月,直到腊月二十三小年,方才赶到上京会宁府,幸而不辱圣母所命,在你和拔离速将军的大喜之日以前,将礼物全部送到。”
钱果老听到这里,便又跳了出来斥道:“胡说八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去年十一月那会儿,五妹还和我们哥儿几个在一块儿,盘旋在上京外围设法寻找这假杯鲁的晦气,哪曾跟拔离速这家伙谈婚论嫁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张梦阳,又指了指仍还坐在地下的拔离速。
麻仙姑见自己的这位三哥老在跟自己帮倒忙,心中不由地恨铁不成钢,向他怒目而视地说道:“钱果老,钱三哥,我当时跟你们几弟兄在一起不假,可我利用闲暇,与我夫君花前月下,浅酌低唱的时候,不一定非得让你知道吧!”
“呸,你这无耻的贱人!这样的话亏你还有脸说了出来,论本事论体格儿,我们哥儿几个哪一个不比这个死番佬儿强?”
麻仙姑把俏脸一肃,斥道:“你们哥儿几个再怎么好,老娘我偏就不爱,我夫君虽不是最好的,我偏就喜欢嫁他,你管得着么?”
蒲结奴把手上的拐杖在地下一顿,沉声说道:“这位钱三爷,虽说来者是客,可是你再敢冒失,胡乱打断别人言语的话,老朽可就要让军健们将你叉出去了。”
铜拐李此时倒似乎是明白了一点什么,料到五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要给死去的六弟和八弟报仇,嫁给拔离速云云,只不过是她棋局中的一种手段而已,待大事一了,说不定她仍还会回到自己几兄弟身边来的,说不定连绳果之死,都是五妹做的手脚,用以栽赃给张梦阳的,好乘此机会如愿地置他于死地。
只是当着这许多人之面,无法把自己的这一推论公然说给钱果老知道,及见蒲结奴对钱果老沉声怒斥,便也跟着训斥他道:“老三,我说不让你喝太多酒你就是不听,喝多了就在这唱场合胡言乱语,再敢胡说八道,插话截舌,不待国相大人下令,大哥我也要乱棍把你打出去了。”
“大哥,她做出这样不忠……”
还不等钱果老说完,铜拐李抡起手臂来打了他一个嘴巴,同时对他连使眼色。
钱果老见一直都把五妹当做宝贝供着的大哥都选择了隐忍,又见他对自己暗递眼色,况且知道大哥不适合胆小怕事之人,便也稍微明白了一些五妹的所作所为,便也就叹了口气,垂首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麻仙姑接着道:“只是令妾身想不到的是,这牛头蒋尊者和马面李尊者给我带来的不只是花红酒礼,还更给我带来了一件天大的秘密。我当时看完了那封信后,简直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我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赶紧就把信件拿给夫君看阅,对于事情如何解决,决计听从他的示下。
“夫君看了信后,也跟我是一样的大吃一惊,但一时间不知道信中所说事情的真假,也不敢冒然对外宣扬,既怕冤枉了好人,也怕大军南征之际,一旦揭露了那人的真实面目和身份,惹得他恼羞成怒,狗急跳墙,做出于我大金极为不利的事来。”
麻仙姑说到这里,虽未指名道姓地说出张梦阳来,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听出了她话中的矛头,乃是直接指向了他,也都知道她所说的那封信,揭露的乃是有关眼前这位大金国驸马爷的重大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