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着了魔一样,在怪石岗肆虐。
一棵雪松被吹得像鬼魅一般,四处摇曳。
怪风好像故意为难飞檐鼠一样,可劲向他藏身的土洞里猛灌。
飞檐鼠只好走出土洞,“这他娘怪风也欺负老子!”
贼溜溜的小眼睛深嵌在飞檐鼠惊恐的脸上,这时候怪风又发出一阵可怕的吼叫,把飞檐鼠吓了一跳。
他警觉地扫视了一圈,四周除了风吼,再无别的动静。
“谁会来这种鬼地方呢?”飞檐鼠看看手里的包裹,低声自言自语。
他把包裹放了下来,或许是里面散发出的香味驱使他,他迫不及待打开包裹。
几个油乎乎的纸包露了出来,还有一个晶莹的瓷瓶。
飞檐鼠把最大的纸包打开,一只香酥的烧鸡露了出来。
“啧!”飞檐鼠咽了一口唾沫,就要撕下一只烧鸡腿。
“喳!”这时空中传来一声苍鹰的厉啸。
飞檐鼠被吓得一抖擞,他本能地把包裹收了收,抬头仰望。
一只老鹰蜷缩着翅膀,利剑般向地面俯冲而去。
飞檐鼠自语道,“又不知哪只兔子倒霉了!这年代,谁有烧鸡吃,谁就是神仙皇帝!”
飞檐鼠又要把包裹摊开。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这声音是从一块巨石后边发出来的。
有人说话,“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这不,那边有个好心人!”
“这晦气,怎么就不让人消停呢?”飞檐鼠觉得,那嗓门似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连忙把烧鸡包好,塞进包裹,把包裹往旮旯里一推,躲在树后向外张望。
只见一个跛子老头穿着褴褛,右腿吃力地向前拖动着。
飞檐鼠心里暗骂,“晦气!遇上个老叫花!”
老叫花一边拖动右腿,一边说,“好心人,我可看到你了,不用在树后躲着了!”
飞檐鼠没有说话,心里暗骂,“老叫花,别是叫我,快快滚蛋!”
可老叫花明明向他这里拖动着右腿,离着飞檐鼠躲着的大树更近了,边走边说,“老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飞檐鼠一看躲没有用了,他从树后微微一探头,低声骂道,“别叫我老大爷,老子能有你老吗?我这里没吃的,赶快滚!”
老叫花抬眼一看,正和飞檐鼠四目相对。
老叫花嘴一咧,“嘿嘿!大爷,您老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人!”
“唾!叫你别咋呼,你偏偏气老子!”飞檐鼠从树后跑出来,淬了老叫花一脸唾沫星。
老叫花用手一抹脸上的唾沫星子说,“大爷,您老真是贵人,这唾沫星也香!”
“什么贵人,什么您老您老的?老子就是个小贼!我满嘴的臭气,哪来的好香,再胡说,老子踹你!”飞檐鼠说着做出个踹人的动作。
老叫花连忙向后一拖腿。
他翻着白眼看看飞檐鼠,见飞檐鼠没有真踹他,他又拖着腿向前凑近一些高声说,“嘿嘿!大爷,您慈眉善目的,不会舍得踹我的!”
飞檐鼠看老叫花又嬉皮诞脸凑上来,他生气起来,压低声音骂道,“老东西,快滚!再不滚,我把你老骨头点火做柴,把你满身臭肉烧烤吃了,你信不?”
老叫花颤巍巍站直身板说,“您老人家这富态大象的,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老子都皮包骨头了,还富态大象的?”飞檐鼠抬腿向老叫花踹去。
老叫花右腿一拖,可没躲太利索。
“咔嚓!”只听老叫花腿关节一声响动,接着一声惨叫“啊!”身体向后踉跄急退。
他的脚尖好像无意勾到地上,些许尘土飞扬,顺风撒在飞檐鼠脸上。
飞檐鼠用手在脸上扒拉几下,又揉揉眼睛,他骂道,“你个老东西,迷了老子眼睛了,快滚,再不快滚,老子可真要把你烧烤吃了!”
老叫花摇晃着站稳身形,斜眼看一下飞檐鼠说,“大爷!您老真踹啊?也不看看我这一把胡子拉碴,我怎么受得了您老开山破石的一脚呢?我老腿被您踹坏了,您可不能白踹吧?赏点吃的找补找补吧?”
老叫花说着,又拖动着右腿向飞檐鼠嬉皮诞脸凑近。
“还癞人?老东西,叫你癞人!”飞檐鼠抬腿一脚踹向老叫花胸口。
“啊!”只听老叫花一声惨叫,拖着右腿向后急退,倚着大树,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飞檐鼠跟着又想补一脚。
“老哥哥,我不饿了,别让人家再打你了!”巨石后面闪出一个男孩。
飞檐鼠顺声看去。
“小兄弟,你别过来!”老叫花说着,身体猛一撞树,拖着右腿急奔,身子踉跄向前,似乎要拦住男孩子,却被脚下石头一拌,他顿时改变了方向,撞在飞檐鼠身上。
飞檐鼠闷哼一声,顿时不能动弹,他知道自己被戳中穴道了。
老叫花拖着右腿凑近飞檐鼠,推推飞檐鼠的身躯,嬉皮诞脸问道,“大爷,您老怎么不动了?不过您不动更好,那您的东西我们替您全吃了您就不会反对了!”
说完老叫花拖着右腿走到树后,把飞檐鼠的包裹拿了出来,“小小弟,这才叫老天爷长眼,派这好心大爷给你送吃的来了!”
飞檐鼠眼睛愤怒地瞪着,他心里骂道,“老叫花,你个狗日的,我是你爹,我是你爷爷!”
老叫花看他一眼说,“大爷!我知道您想对我小兄弟说,慢点吃,别噎着!我在这里谢您了!小兄弟,快吃,别让这位大爷着急!”
飞檐鼠心里这骂呀,“老子还怕他噎着?老子是在骂你呢!”
老叫花名叫卜鲁相,他撕下一根鸡腿,递给男孩说,“小兄弟,你可要长记性,知恩图报,可不能忘记这位大爷赐饭之恩呢?”
男孩说,“老哥哥,东西是人家的,你也不能做地太绝了,让这位瘦大哥也吃点吧?”
卜鲁相头也没抬说,“这位大爷福态大相,是个有福之人,你吃你的就行,不用管他,饿不死他的!”
飞檐鼠心里愤怒,“老叫花,等老子逮着你,看我不抽你筋,剥你皮,把你大卸八块点天灯!”
飞檐鼠眼瞅着自己的吃食被吃的精光,酒也被老叫花喝得底朝天,心里不住地骂。
“酒也喝了,肉也吃了,我们也该走了!”老叫花扒拉着几个手指头,盘算着什么。
这时候,怪风又一阵吼叫,飞檐鼠冻得一阵抖擞。
老叫花猛然站起身,拉起小男孩,拖着右腿向北边的山路急急而去。
飞檐鼠心里叫苦,“老叫花,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给老子解了穴道再走啊!”
他看到老叫花好像有些慌张而去。
飞檐鼠心想,“这老不死搞什么名堂?看样子很害怕!”
飞檐鼠也害怕起来,他想喊住卜鲁相,但他被点了穴道,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他心里暗自叫苦,不知道有啥危险要来临。
老叫花走出一段路,他偷偷回头看看,山石挡住了飞檐鼠,他连忙一拉男孩,藏在一块巨石后边。
老叫花掰掰手指头嘟哝着,“小兄弟,敌人就要来了,一会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哪怕老哥哥被人杀死,你也给我藏好,不许出声,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男孩声音惊恐地答道,他叫袁云天。
过了一会,风吼和马蹄声从山路上交错传来,几匹黑马疾驰而来。
老叫花藏在大石后面,不时伸出脑袋看看,掰着指头算算。
“老哥哥,你故弄玄虚干什么?”云天问。
“我这是在算计敌人何时出现!”老叫花说。
几匹马从他们藏身的巨石旁边飞过。
一个黑衣客看到了飞檐鼠,他勒住了马缰,其余三人也勒住马缰。
酒糟鼻李横叫道,“这人被点了穴道!”
黑衣人王树怒喝飞檐鼠,“喂!小个子,看到一老一少从这里经过吗?”
飞檐鼠看看几人,嘴巴微微动着。
意思是说,“你们眼瞎,没看到我不能动吗?”
王树跳下马来,打量他一眼,用手碰碰飞檐鼠说,“嗯,这家伙功力不高!”
说着王树伸出手来,在飞檐鼠身上急点了几下。
飞檐鼠猛然晃动一下身躯,试着走动了几步问道,“倒是有一老一小从此经过,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王树骂道,“少他妈废话,老子是抓他们的!”
飞檐鼠一听兴奋起来,“那老叫花真他娘不是东西,等我抓到他,一定抽他的筋!”
李横问道,“那一老一少长什么样子?”
飞檐鼠答道,“一个老叫花,是个瘸子!”
李横追问道,“那小的呢?”
飞檐鼠说,“那小的吗,倒像个公子哥!”
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会,王树点点头。
王树问道,“他们向哪个方向去了?”
飞檐鼠转下眼珠,心想可不能白告诉他。
他怯怯地试探着问道,“几位大爷,兄弟的酒肉被那老叫花糟蹋了,兄弟还没吃饭呢!几位大爷能不能?”
“嗯?”王树威严地嗯了一声。
吓得飞檐鼠一缩脖,连忙指着北边的山路。
黑衣人张节问道,“大哥,这小子不会骗我们吧?”
李横瞅瞅飞檐鼠,不屑地说道,“就他这熊样,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说着李横一拉宝剑,吓得飞檐鼠一缩脖。
四个黑衣人飞身上马,李横一马当先,沿着北边的山路追去。
飞檐鼠看着四人追远了,惊魂甫定,他骂道,“这群乌龟王八蛋,比老叫花还他娘不是东西!”
飞檐鼠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走到大树下,扒拉着地上的鸡骨头,骂道,“我的烧鸡啊!该死的老叫花连骨头都吃这么干净!老瘸子,等我抓到你,非剥你的皮不可!”
飞檐鼠撒开双腿,尾随黑衣人追赶而去。
巨石后面的卜鲁相竖起耳朵听听说,“这回我们该走了!”
卜鲁相拖着右腿从巨石后边转出来,他审视一下周围的环境,拉着云天向相反的方向匆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