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王发坦问。
梁国来沉吟不知如何回答。
他这一路来,奴隶买主和奴隶中间商对待他们,没有正眼看待,不是呵斥就是鞭打,毫无人格尊严,被鄙夷,被瞧不起,被当做牲口一样看待。
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梁国来感到了人的可怕。
他怕说错话,也会激怒王发坦,对他和妹妹非打即骂。
梁小妹说,“可毕竟您是主人,我们是仆人,这样不合规矩!”
王发坦苦笑一声说,“差矣,乱世间人的命运,如大海行舟,纵使你今天高贵,谁能保证明天高贵?全是侥幸苟且而已!”
梁小妹低下头来戚戚然有感。
王发坦继续说,“你们兄妹不也本是贵族,知书达礼,品性贤良的上上之人,不也因为父亲生性耿介,得罪了君主,一朝变奴隶吗?”
梁小妹怅然若失。
王发坦说,“别把这些放心上了!听说你们兄妹管人管事无所不精,天文地理无所不晓,你们家本来家业兴旺,全仰仗你们兄妹,今天你们来到我王家堡,岂不是天赐你兄妹于我吗?”
梁国来说,“王堡主看得起我兄妹,我们兄妹当竭尽全力辅佐王堡主!”
王发坦闻听此言,竟然开心地笑了,这是他阴沉的性格从来也没有的。
王发坦说,“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爽朗笑过,只因今天遇上你们两个贤人!这不免让我想起我吴姓小兄弟,他也是个私欲少而乐于为别人着急的人,我看见他也从心里笑过!”
想到袁云天那一脸正气,王发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梁国来偷眼看着王发坦微笑了,于是梁国来也插上一句话。
他生怕王发坦嫌弃他不爱说话,“王堡主,你想起了什么让你愉快的事吗?”
王发坦抬起头来,看看西边的天空,他突然觉得今天的晚霞是如此灿烂美丽。
他心情好起来,微笑着看看梁国来,再看看梁小妹,眼光中满是友爱。
他说,“就要到王家堡了,可以见到我吴姓小兄弟了!”
梁小妹听到王发坦对吴姓赞赏的语言,猜想吴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孩?
王发坦、梁国来和梁小妹并辔而行,三匹马一路小跑,向王家堡奔去。
王发坦的宅院。
卜鲁相拖动着右腿嘟哝着,“小兄弟,你去了哪里?”
小东说,“哎呀!吴姓哥哥去了九阳坡!”
卜鲁相斜着眼睛看着小东,沙哑着嗓子说,“谁让你来喊走我小兄弟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叫花跟你没完!你不中用,留在王家堡,勾公子会两下武巴超,和我一起去帮助我小兄弟!”
小东着急道,“我也要去帮助我吴姓小哥哥!”
卜鲁相斜了他一眼说,“你,去了能顶个屁用?勾公子照顾我还照顾不过来,再管你个无用蛋?有个更重要的事要你做,你留下照顾葛舒吧!”
小东刚要说什么,看到卜鲁相偷偷用眼斜楞他,于是,小东连忙不说啥了。
卜鲁相拖一下说道,“勾公子,可怜我老叫花,跟着保护我,我们走!”
勾良养又回头看一眼葛舒。
葛舒看在眼里,爱潮起伏,他想温柔叫一声“勾相公!”
但想起袁云天有难,她啥也没说,用坚定的目光目送勾良养和卜鲁相走出门外。
小东气得一跺脚,“老瘸子!老叫花!”
葛淑说,“吴老伯是怕你不会功夫,怕伤了你啊!”
小东说,“我还要看吴姓哥哥扇独眼左耳光为我报仇呢!”
卜鲁相拖着右腿疾行,表面平静。
勾良养看在眼里,心里感动,“吴姓可真不赖!老叫花竟然如此为他着急!吴姓器宇轩昂,到底什么来头?卜鲁相这样的高手,竟然甘心由他驱使?”
走过一个岔路口,勾良养挺住身形等候卜鲁相。
他不认识去九阳坡的路。
卜鲁相拖着右腿赶上来,也不理会勾良养,径直向着右边的支路走去。
勾良养看一眼卜鲁相,连忙跟上。
又走出三百米,前面突然传来叫骂和喊打声。
卜鲁相身形一停,他竖起耳朵听听,然后拖动右腿向前走去。
一个穿着破烂青衣的奴隶正在大声地骂着,“找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特么倒八辈子霉了!”
这个青衣奴隶正在狠命地抽打一个跪在地上的女子耳光,那个跪着的女子披头散发,嘴角流着鲜血,任凭那个青衣奴隶抽打着嘴巴,一声也不敢吭。
路上只是远远地有几个奴隶,在向这里张望,有的路人远远看着就躲开了。
勾良养问看事的一个奴隶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奴隶一扭头,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懒驴!一个无赖!老叫花,你最好别管啊?小心好心没好报,召一身骚!”
剩下一个奴隶说,“这个无赖懒驴,专门好打老婆,在外边一点能耐没有,赌钱输了怨老婆妨作的,这不逼她老婆跪在路边乞讨,人家知道他家那样,久而久之,谁还会施舍她呢?这不今天没讨到钱,这无赖就狠命地抽她,哎,这世道,怎么嫁这么个男人,可怜呢!”
这个奴隶摇晃摇晃脑袋也走了。
青衣奴隶懒驴还在狠命地抽打跪在地上的老婆。
卜鲁相右腿来回拖动着。
那个女奴隶又被那懒驴一巴掌打倒在地。
懒驴凶狠地叫着,“你还装死,你个贱货,丧门星,你给我起来!”
那女奴吓得连忙直起身子。
懒驴又骂着狠命地抽打他老婆。
勾良养实在看不下去了,高叫道,“可恼啊!”
这喊叫声惊动了那懒驴,他扭头向这边看来。
懒驴的獠牙顿时伸出唇外,目露凶光,一脸要找别人晦气的模样。
勾良养一看就知道懒驴是个惹上就和你没完的无赖。
勾良养连忙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看见。
他心想,“本公子门庭高贵,可犯不上招惹这种无赖,俗话说,好些不扎臭狗屎!”
勾良养连忙招呼卜鲁相,“吴大哥,我们还有正事!”
没想到卜鲁相拖动右腿,好像没听见。
卜鲁相拖动右腿走近仅剩看客问,“这男人打这老婆好长时间了吗?”
这个女看事人说,“我是她嫂子,你说这么个老实女人,怎么嫁给我家老二这么个无赖,家里穷,还游手好闲,没挣钱命,还没事跟人家有钱公子赌钱,输了钱就回家打老婆,这不,今天足足打了她半个时辰了!”
卜鲁相闻听,拖动右腿,扭头就向原来的路返回。
勾良养追上他问,“吴大哥,不去帮助吴姓小兄弟了?”
卜鲁相也不答话,他急拖右腿前行。
他心想,“我小兄弟的脾气我最清楚了,他疾恶如仇,又年轻不更事,遇上这样的事,他脑袋自然冲动,他不会不管的,已经半个时辰了,小兄弟到这也用不到半个时辰,看来他没有走这条路,一定是走了另一条岔路了!”
勾良养一边追着卜鲁相一边说,“你怎么就非断定小兄弟没走这条路?要不你去那一条路,我继续沿着这条路去找小兄弟?”
卜鲁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拖动右腿前行。
后边勾良养骂道,“老瘸子,你耳朵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