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中午,马常兴干活儿回来的有些早。
到了家里看到妻子雅芬正在厨房里做饭。以为儿子正单独在屋里睡觉,就从水窑里打出水来,用手巾抹洗了一下身子,就来屋里看儿子。
进了屋子,却发现儿子并没有在床上。
“雅芬!谦硕呢?”
“咱爹带出去玩儿去了。”
“咱爹带出去了?”
“嗯!”
“你怎么能让咱爹把谦硕也带出去了呀?咱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能吃得消吗?你这人怎么这样?咱爹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带佳欣一个孩子都感到特别吃力了,你怎么能让他一下子带两个孩子呢?”
“不是我让咱爹帮我们带孩子的,是咱爹主动的要帮我的忙的。”
“是咱爹主动的也不行啊!你这个人也太没意思了,咱爹主动帮你带孩子你就真的让爹带呀?你这人怎么也不知道心疼个人呢?”
常兴跺了一下脚,就赶紧出去找父亲和孩子。
刚到院门口,碰巧庚辰也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常兴有些诧异:爹不是带着两个孩子吗?怎么今推上自行车了?
仔细一看,原来在自行车后架子两旁分别挂着一个大筐。
大筐是过去父亲种菜时卖菜用的,只用了一年,还很完好。
此刻每个筐上边都露出一个脑袋瓜儿。
“爹回来了?”
“嗯!在巷子里我就听到你在家吵吵了,你也别怪雅芬,是我稀罕谦硕才要带他出去玩儿的。”
“可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能吃得消吗?”
着,马常兴先把佳欣从筐里抱下来放在地上。又转身去到另一边儿,把自己的儿子谦硕也抱了起来。
庚辰一边儿去院子的阴凉处停放好了自行车,一边儿道:“没事的!佳欣越来越大了,这儿也越来越热了,我觉得自己抱不动佳欣了。就把过去卖材菜筐又挂在了自行车上,刚好俩孩子一边儿放一个,这样带孩子也不费力。再一个就是有谦硕陪着,佳欣也不哭不闹了,雅芬还能腾下手来干点儿别的活儿,这样多好呀!你还吵吵个啥?”
此时常兴一只手抱着谦硕,一只手拉着佳欣和父亲一块儿来到父亲的房间。
“我看不好!佳欣好歹也能走路了,谦硕才九个多月大。并且男孩子也闹腾的慌,不好带!你带佳欣累了可以放下她让她自己在地上走一会儿。可是谦硕呢?他还不会走路,你老抱着他,那可要比抱着佳欣累多了呀!你的身子骨肯定吃不消,以后千万别带着谦硕一块儿出去玩儿了,昂爹!你要听话!”
“没事儿的!我自己注意着呢!累不着我。如果没有谦硕在旁边,佳欣她就老哭,也不愿意坐自行车,我还得抱着她哄呢!有了谦硕,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谦硕身上,也不哭不闹了,我倒是能轻省很多。我让他们在筐里坐着,出去了找个通风凉快的地方。地上铺个垫子,把他们两个抱下来让他们坐在垫子上玩儿。我只管在旁边看着。你就放心吧!累不到我的。”
“唉!我真拿你没有办法。你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呀!”
……
一边吃着中午饭,常兴对抱着孩子吃饭的雅芬道:“不管爹以后怎么,你也别老让爹给我们带孩子,知道吗?爹的心脏不好,再加上血压高,我又经常不在家,爹就靠你多照看着些了。你千万别不拿咱爹的身体当一回事昂,要是真的把爹的身体给累垮了,你就等着被乡亲们骂吧!”
“嗨!家里的弟兄三个就数你孝顺啦?大哥的孩子是让爹娘一块儿带大了,二哥现在也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家郑为什么唯独我们让爹帮着我们带孩子,就要挨乡亲们的骂啦?”
“你这人怎么会这样话?”
“我的不对吗?”
“不对!我告诉你,大哥他们的孩子的时候,主要是靠娘帮着他们带的孩子。现在二哥和二嫂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才会把孩子留在家里的。你怎么能那样想事儿呢?爹娘给他们两个带大了孩子,难道也就必须要给我们带大吗?”
“对呀!我们都是一样的老人,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让老人帮着我们带孩子呀?”
“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呢?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娘本身的状态不是太好,爹又有病在身。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他们一些吗?再了,你自己现在又没有干着什么事儿,你自己不打算带孩子你还打算干什么呀?睡觉过日子?我告诉你昂雅芬,你赶紧把你的那一套‘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心思给我熄灭了。你这是什么人呀?什么思想呀?如果你把我爹给累垮了,我绝不饶你你知道吗?!”
“好了!好了!不带就不带,你至于吗?”
常兴没好气的往嘴里拨拉了两下面条。
“不过话又回来,如果爹非要给我们带孩子,我也没法儿!刚才爹的话我也听到了,如果没有我们的孩子陪着,佳欣就老哭。”
“那你就跟爹一块儿出去,帮着爹一块儿带着两个孩子!”
“我不!如果是让我和娘一块儿带孩子,这还校让我和爹一块儿出去带孩子,我还怕别人闲话呢!我不去。”
“你也真是的!你帮着爹带孩子,别人只能夸你好,谁还会闲话埋汰你呀?”
“那可不一定!”
“你……”
……
最后,庚辰还是经常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玩儿。
常兴屡次劝雅芬也不见成效。
最终,让常校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到了秋,庚辰终于病倒了。
庚辰突然有一食量一下子的下降了。
庚辰自己以为是凉的原因,往年冬一冷,庚辰都是不再出家门了。
可今年庚辰的身体不适的状况要比往年早很多。
常兴不放心,带父亲去镇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做了心电图,医生告诉常兴,父亲庚辰的左心室已经是非常肥大了。
当时的常兴还不知道心室肥大意味着什么。
在镇医院输了几液,见效果也不太明显。
碰巧第二泽宽也回来了。
泽宽到了家里一见父亲的模样,赶紧把佳欣送到了仍在省城的妻子的身旁。
回来后,兄弟两个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要带父亲去县医院看病。
常兴手里的钱都已经还了债,赶忙让雅芬去她的姑姑家里又借了三千块钱。
泽宽则去通知了福旺夫妇。
第二吃过早饭,常兴开着家里的机动三轮车,兄弟三个把庚辰送到了县医院。
在医院的二十多里,福旺没有掏过一分钱。
在轮流照顾庚辰的日子里,每一次福旺去替换常兴,常兴都要把自己身上的钱给他留下。
这一切,庚辰都看在眼里。
最后,感觉有了一点儿好转的庚辰,什么也不在医院里待着了,开始不停吵闹着要回家。
没有办法,泽宽打了一个出租车,把父亲从县医院里拉了回来。
回到家常兴和泽宽发现大哥福旺并不是手里没有钱,刚回来福旺就拿着一沓子钱钱,来跟他们两个算清了账。
这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冬。
到了家里的庚辰像往年一样,一直窝在屋里的床上。
悠然也像往年一样,照顾着庚辰。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年。
正月初四,福旺兄弟三个去宋王村舅舅家里拜年。在舅舅家里吃了午饭,泽宽让大哥和常兴留下,他自己先一步回了家。大过年的,常兴怕舅舅和妗子不高兴,只好先留下。
这一晚上,恰恰是当地的崩穷节。舅舅和妗子也知道常兴家里有事儿,所以早早地煮好了饺子让几个外甥吃饭。最终福旺和常兴也在黑之前,赶回了家郑
一进家门,雅芬就着急忙慌儿的告诉常兴,让常兴赶紧去镇医院里看看,父亲庚辰的心脏病又一次的严重了。
“什么_我们都不在家,是谁把爹送到医院里的?”常兴急道。
“是三姑家的俊冲,他今也来姥娘门上拜年了。二哥回来后看到爹的样子不太好,二哥自己又不会开三轮车,就让俊冲开了他的三轮车把爹送到了镇医院。”
李俊冲就是当年俊梅生的那个儿子。
话间,常兴发动了自家的机动三轮车。
在去镇医院的路上,常兴一边开着车,一边心中悔恨交加!最后无法控制的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