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静静等着阴阳镜超度仪式结束，其他三人则一会儿看看地上的尸骨，一会儿看看萧然和阴阳镜，一会儿又彼此对视一下，不知道萧然什么时候才会宣布开工。三人停了一会儿，之前干活儿激发出的热量开始慢慢消散，忍不住抱着怀原地跺起脚来。

    萧然听着阴阳镜忽急忽慢地诵读着超度经文，念得是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只觉得他语气随着快慢变化也时而严厉时而和颜悦色，似乎是在通过诵经来与那些冤魂交涉，碰上不识抬举的，难免要叱咤一番。

    萧然看着阴阳镜前的三支烟，也觉得非常稀奇。这些烟的燃烧速度，也会随着阴阳镜语气的变化而变化，只是与阴阳镜的语气相反。每当超度顺利，阴阳镜语气和缓时，香烟的燃烧速度就会微微加快；而当阴阳镜呵斥时，香烟的燃烧就会放缓，甚至是停在原地。

    烟慢慢烧到一半时，萧然感觉阴阳镜的声音有些疲乏，甚至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看来这些死鬼中有不少执迷不悟的，需要他给阴阳镜护一下法了。

    “徐二，把刀给我扔下来！”萧然朝上面喊道。

    徐二答应了一声，便把关山刀连鞘一起扔了下来。萧然“噌”地一声拔出刀，关山刀的刀身在月光下闪着熠熠寒光，一时间嗡鸣不止。

    “小子，老子说了愿意帮你，那就说话算话，可你别把我当烧火棍使啊。就这些劈柴一样的烂骨头，你还想用我砍啊？”

    关山刀的语气颇有些不满，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起床气。萧然笑道：“不用你砍，你给壮壮声势即可。道长，跟这帮死鬼说一声，如果有哪个脑子不开窍的，我就把他当垃圾食品喂给老煞。”

    阴阳镜的诵经声中断了一下，忽然换上了一股带着戏谑的声音，看来是在给那些死鬼捅软刀子。萧然趁势把刀鞘横在刀身上，迅速的一划拉，关山刀的嗡鸣声顿时更加尖利。

    他拎着刀在这些尸骨旁边走动着，还特意刀尖冲下，从那些头骨旁经过。果不其然，这么一番恩威并施，阴阳镜的诵经声几乎没有了叱咤之音，连咳嗽都明目张胆起来，前方的三根香烟也加快了燃烧的速度。

    看来鬼怕恶人，这句话没有造假。

    其他几人看着萧然提刀游走在尸骨堆旁，也都呵呵地笑起来。胖子问道：“萧老弟，你这是真的有阴阳眼还是怎么地？这些死人骨头里，还有不听劝的？”

    萧然笑道：“到哪儿都有那不识好歹的滚刀肉，平时张牙舞爪，你真给他来点儿狠的，他就唯唯诺诺了。我也就是走个形式，万一呢……”

    话音刚落，阴阳镜咳嗽着说道：“善人，一百零八个冤魂，一个不差的送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萧然问道。

    锁魂定灵珠听见阴阳镜咳嗽不止，插话道：“不过还有点多出来的东西，不是灵魂，像是……一口气，巴彦请多加小心……”

    萧然皱着眉头把刀收起来，看见三支香烟已经燃尽，那种不安感也完全消散，便对阴阳镜道了谢收好，又把那些祭品重新包好递给了坑上方的徐二。

    “怎么着？这一回咱能放心清理了吧？”胡八一问道。

    萧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总觉着这些尸骨下面还有古怪，咱多留心吧。”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胡八一和胖子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扔了烟屁股，又抡着膀子干了起来。

    胖子和徐二那边进度较快，不一会儿就在边缘处清理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坑。萧然和胡八一则用工兵铲把那些尸骨脚下的铁链砸断，然后把尸骨全都铲到那个坑里，胖子和徐二则把尸骨在铲到一旁。

    萧然铲起一个头骨，突然眼前一亮，对胖子喊道：“胖爷，出货了，您上眼。”

    他把头骨铲到上方的坑里，胖子蹲下照了照，说道：“嗬！金牙啊！这孙子瞅着真的跟大金牙有点儿像，金牙的位置都一样。”

    胡八一笑道：“你也把这金牙敲下来，安自己嘴里，回头潘家园就有俩金牙。你是胖金牙，他是瘦金牙。”

    胖子不屑地把头骨铲起来甩到一边，说：“胖爷我虽胖，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一百多具尸骨，混着泥土和干水草积在坑中，成了一个大坟包子。在清理尸骨的过程中，他们还清理出不少动物的骨头，不知是和这些人一样用作仪式祭品，还是失足坠落下去的。

    清理了大约六十多具尸骨后，整个大坟包子几乎被铲平了一半。胡八一擦了擦额角的汗，对上方的两人说：“差不多了，你俩也下来吧。剩下这些堆到一边儿就行，地方差不多够了。”

    胖子和徐二闻言，匆匆把浅坑里剩下的骨头和土疙瘩铲倒了一边，又把上方的衣服和背包等物资递给坑底的两人，这才顺着之前挖好的土梯子爬了下来。

    四个人一起清理尸堆，明显速度要快上许多。而且之前萧然和胡八一为了给上方两人省点力气，还尽量在坑下方把尸骨与包裹其中的泥土分开。这一下四个人毫无顾忌，像铲沙子一样把尸骨和碎土往边上甩着。

    突然胖子手里的铲子发出了“当”的一声响，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硬东西。他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手里的铲子也脱开了。

    “老胡！快快快！好像是个大棺材！”

    胖子现在的语气非常急，很难听出是因为疼还是兴奋。萧然心想，如果胖子的情绪有开关，那个开关一定是棺材形的。

    其他三人赶紧跑到胖子震手的地方，举着手电查看，只见在尸骨和土疙瘩中间，露出一个石质的角，中间还横着一条缝隙，一看就是石棺的棺盖，只是比之前看见额那些石棺还要再精细一些。

    “抓紧清理，没准这口水下棺材就是黑瞎子要找的东西。徐二，你省点儿体力，给我们照亮！”

    胡八一一声令下，三人开始在不同的边缘同时清理棺材周边和上方堆积的大量河泥，徐二则跑来跑去地给大家照亮。

    可当他从没人负责的那一侧跑过时，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撞在了脚腕上，让他一头栽倒在地。

    他“哇”地一声叫出来，其他三人赶紧过来看他，萧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徐二看着绊倒他的地方，磕磕巴巴地说道：“鬼拉……不是，洛……洛阳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