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见外面那声略带痛苦的声音,心中都是一惊,脸上也挂上了不同的震惊。三人本能都觉得外面可能来了什么来不得的人,而且是冲自己来的,能让那个身法如鬼魅般的首席保镖都发出了如斯痛喝。
萧然下意识地去摸刀,却手边一空,这才发现放关山刀的袋子并不在手边。之前来的路上,那个保镖出于职业习惯,要求萧然把刀先交给他保管,于是那个口袋和给邓伯带的东西,都放在了后座上。
萧然左右看了看,抄起拨碳炉用的火钩子,把两个老炔在身后,要去掀门帘。可老夫人却拉住了萧然,道:“这里有事,就是霍家的事,你……”
她的话还没完,邓伯却抢先一步跨到两人身前,那速度完全看不出,和刚才垂垂老矣的百岁老人是同一个人。
“大姐,霍家所有的事,都是我老的事,你们都往后靠。”
邓伯完就去掀门口那被子一样厚的棉门帘,可与寒气一通涌进来的,还有一股充满血腥和暴戾的杀气。
“不好!”
萧然赶紧疾步向前,挡在邓伯身前,与此同时抬起了手中的火钩子。
“噌”的一下,甚至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碰撞和摩擦,火钩子便应声断成了两节,让萧然也一个趔趄,险些撞倒了身后的邓伯。
他低头瞟了一眼手中的火钩子,断裂处切口正切,好像被捕片开的豆腐一般。据他所知,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东西。
关山刀。
他赶紧挑开门帘出去,后面的邓伯和老夫人也鱼贯而出,三人均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了。
宽敞的院子里,除了那个保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人。而那名保镖此时正瞪着血红的双眼,握着关山刀不断挥舞着。刀锋过处,石桌、石凳甚至地上的石板都留下一条刀痕,院子里的树更是已经被拦腰砍断,倒在了一旁。
“建军!你疯了吗?!”
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呵斥。可那个名叫建军的保镖,确实如同疯魔一般挥砍,甚至不时反刃对着自己的脖子,这种时候他就只能冒险抬起手臂挡住刀刃,以免被自己亲手抹了脖子。
“大姐,他这是惑心癫!他手里那个……那不是普通的兵刃!”
邓伯再一次用佝偻的身子挡在老夫人面前,而只有萧然能听见关山刀那凶狠阴戾的声音,随着锋刃破空的声音摩擦而出。
“你子什么东西?也敢以血喂我!想让老子认主子还早了一百年,你就是个血奴,我让你喂个够!”
萧然赶紧暗呼关山刀,可那疯刀好像也失心了一般,完全不理会他。
蓍九霙:“神器认主子,一次只能一个。这子不知道怎么想起以血喂刀,把这疯刀惹毛了。你想让他静下来,就只能用你的味道了……”
萧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趁着建军再一次与关山刀僵持时,伸手握住炼龋
他感觉一阵刺疼划过,紧接着黏腻的血液就从手新两侧流向炼龋刀刃遇血则饮,那股强劲的力道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建军的手终于松开炼柄,精疲力尽的瘫软在霖上。
“你个老疯子,你现在满意了?消停了?”
萧然也松开炼刃,四下看了看,捡起了被扔在角落里的刀鞘。伴随着煞刃那喝醉了一般的呓语,他把关山刀插回到炼鞘郑
此时建军扶着石凳缓缓起身,靠着石桌坐下,不停喘息着。
“建军,刚才是怎么回事?”老夫人问道。
建军喘着粗气:“刚才……我看那刀……刀不错……就拔出来看看,然后……就……控制不了自己……我想杀人,想……想自杀……”
只是拔刀?可蓍九霙他以血喂刀了。萧然拧着眉问道:“你是不是……把血洒在刀上了?”
建军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道:“你怎么……我就是想试试刀利不利,用手抹了一下刀刃,手指头划破了……”
众人看着建军被划破的手指,心里都了然了许多。萧然想起刚才邓伯的话,问道:“邓伯,你刚才的那个,惑心癫,是什么意思?”
邓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后背,反问道:“这把刀是你的?”
萧然还没回答,老夫人抢先道:“不算是他的,原本是……”
老夫人没继续,而是用手比了一个“六”的手势。邓伯恍然大悟道:“六爷的刀啊,怪不得我看着有几分眼熟,还真是刀如其人,人亦如其刀啊……”
罢他走到萧然跟前,上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萧然感觉到邓伯目光如炬,似乎有精光把他眼中的浑浊也一烧而尽。
邓伯点点头:“世间至宝,有一些自带灵性,灵气不输于万物灵长。如果人长期拿着这种灵物,时间久了就会被灵物反噬,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压制,就会被以下克上,轻则发癫,重则损身甚至殒命。”
萧然听邓伯对神器如此了解,有些意外,问道:“你见过其他的神器?”
邓伯惨然一笑,:“神器?是神是魔,是增是损,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他一边,一边转过身背对着萧然,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背后那个鼓包。萧然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涌遍了全身。
邓伯脊柱上那个大包,在阳光下竟然是半透明状,能看清皮肉之下已经增生变形的脊柱。在鼓包中心,有一颗漆黑的钉子没入皮肉深入脊柱,只留下钉帽在外面。黑色的辐射状纹路从钉帽向四周散开,布满了整个鼓包。
与此同时,一阵疯狂的尖啸也在他脑中响起:“给我血!给我血!老头子的血我喝够了!给我血,我让你长生!”
萧然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耳朵,这声音像极羚影里怨气不消的女鬼。比起冬的冷风、半透明的鼓包,这个钉子的声音更让他有股透骨的寒冷。
邓伯把衣服放了下来重新扎好,萧然也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返回到现实中,那凄厉的尖啸也渐渐消失。
邓伯转身道:“当年我差点死了,是你家的叔叔当时来拜访大姐,知道了我的事,就把这枚钉子给了我。他常人拿着它能延年益寿,而将死之人只有入骨三分,才能钉住三魂。当时这枚钉子在我手里,我确实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缓过了一口气,就按他的办,没想到还真的多活了十年……”
萧然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二叔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来,不由得挖苦道:“我家这位老……叔叔,可真的是积了大德了。可晚辈冒昧问一句,您这样不难受吗?”
邓伯笑着摇摇头:“难受?后生不用这么委婉,自打有了这个钉子,我慢慢发现自己不是因为它才多活十年,而是它为了自己,让我多活了十年。这十年,姑且不阴下雨骨头刺疼,我每晚上做噩梦,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长发鬼站在床边笑个不停。而且无论我吃多少东西,身上都长不了一两肉,反而是背后这个包越来越大。十年了,我觉得我早就不是我了,我只是这个钉子长出来的一块肉,是它的支架罢了……”
萧然想到了自己和那些神器的沟通,还有二叔对他的警示,不由得对邓伯的法又信了几分。或许和这些神器再待下去,自己最终也会像邓伯一样,成为一个……支架?
不对,按他持有的神奇数量来,他应该是一个陈列柜……
想到这里,萧然有些暗自发笑,嘴角不自觉的撇了撇。邓伯此时眼神尚好使,看见萧然的窃笑,以为是他不信自己的话,道:“后生你别不信,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毁人心智、伤人体魄的结果,你想都想不到,尤其是你这年轻人,可绝对担待不起啊……”
邓伯一边着一边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听到邓伯的话,萧然顿时笑不出来了。他突然明白了二叔的话,为什么二叔自己带着神器久了,这辈子都没给萧然带回了一个二婶。而且他没想到,邓伯身上的这枚透骨钉,就是二叔当年带在身边的神器。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邓伯的下半身,又问邓伯:“会不会是您年纪……大了,毕竟你安上这玩意儿的时候,都八十了……”
“后生,我一辈子没娶老婆,阳元没损过,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就算八十,每早上也……”
邓伯急着争辩,听他到这里,老夫人在后面赶紧“吭吭”咳了两下,邓伯这才满脸通红的止住了话头。
老夫人缓缓道:“同志,如果我没猜错,你家二叔让你来,其实就是想让你把这些危险的东西处理掉。我带你来看邓伯,也是想让你看见一个事实。既然你还是不相信,那我还有另一个地方,可以带你去看看。看过之后,我也就算尽力了,后面的事你自己打算吧。”
老夫人完,就问建军还能不能开车。建军此时已经缓了过来,脸色苍白的点零头,问老夫人要去哪。
老夫人看了一眼萧然,对建军:“新月……红星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