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
后宫的宫门处,
从深宫大院里面,出来的这一顶轿子,没走多远,陪在轿子边的春禾眼尖,也看到外头的一群打扮另类的人,仔细一瞧,这不是陛下还有什么洛云侯他们吗,怎的这个时候来此,
靠近帘子,轻声道;
“娘娘,陛下和洛云侯来了?”
“哦,那么早,怎么回事?”
“这,娘娘,奴才不知。”
随着春禾,如一般陪读小厮装扮的人一样,摇了摇头,
江皇后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果真,陛下领着一群人,正往宫门而来,这一身装束,还如上次一样,锦缎长袍,袖口处还用银线绣着几只淡雅的翠竹,头上则是带着圆顶的员外帽子,腰间只挂了一块温润的玉佩,仿若寻常富贵人家的老爷装扮,反而多了一些不曾有的气度,
心中倒是升起一丝期望,或许,这样的寻常人家,也是好的。
随着轿子出了后宫的宫门,一行人算是聚头了,
一众太监抬着轿子,轻轻落下,江皇后随之下了轿子,张瑾瑜跟在后面悄悄看了一眼,
娘娘向来是凤冠霞帔,仪态万千,此刻易容的竟会是一个年轻贵公子,一袭青色儒服,手拿折扇,头上的发簪,竟然带着方宽儒家帽子,怪不得身边的春禾,一身小厮打扮,还有上一次的那个老嬷嬷,像一个伺候的婆子。
但是这样一来,一个员外,带着一个贵公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眼色礼数,谁能快过他,
“臣,张瑾瑜,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仅仅一声,身后那些皇城司的人,呼啦跪了一片,跟着山呼。
“行了,都起来吧,今日难得高兴吗,本宫,咳,本公子不需要这些大礼。”
江皇后满眼喜色,跟在武皇身边,对着张瑾瑜一群人摇了摇折扇,哪有公子的样子,心中有些纳闷,为何女子易容女扮男装,总是公子的模样,
“玉卿,你怎么出来的那么早,朕还说去寻你的。”
武皇环顾四周,穿着这一身行头,此地不是说话地方,招招手,一行人继续往崇文门而去,
“回陛下,清晨的时候,醒的早,又睡不着,索性先换身行头,差不多时候,就出来准备去养心殿寻陛下,想着问一问什么时候出去,哪知道在这遇上。”
看着江皇后小女儿态,武皇心情大好,
“你啊,还跟以往在王府时候一样,这性子,就等不了,说来也巧,洛云侯一来,朕心中也有些等不及了,听闻贾家荣国府那边,办了流水宴,先过去瞧瞧热闹。”
戴权跟在身侧,对着小云子使了眼色,小云子会意,点点头,带着一群随行的内侍太监就停留在那,回身返回,还有一位管事太监,去了刚刚皇后娘娘乘坐而来的轿子,不知说了什么话,轿子,竟然跟着一起走了。
“娘娘,昨夜的时候,荣国府的大女,贾元春,赐了恩宠,封了贵妃,所以今个,荣国府才热闹的。”
戴权头一回转,就替陛下,解释一番缘由,其实他是知道陛下有意封一批后宫之人为为妃,贾元春也在其中,但是最后,封妃的人只有她一个,其余人,陛下并未提及,
张瑾瑜落在后面,闭口不言,天家家事,他怎么插嘴,可惜,江皇后却不管这些;
“哦,原来是元春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本宫还说,今岁要是再不给那丫头一个名分,年岁就到了,对了,洛云侯,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蛊惑陛下过去的。”
江皇后回过脸,手中折扇一收,话语还有些冲,明显是对着自己来的,张瑾瑜瞬间就想起宁国府门前的事,想想就牙疼,娘娘生气,定然是因为上次的原因,三位皇子没瞧见,还弄了一件大的糟心事,换谁谁也气,
不过,天象如此,这也不是他能管得住的,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合该如此。
“回娘娘,您真是明察秋毫,此事是小子提的,小子还想着,上一次都是因为贾家的事,耽搁了时间,让娘娘出行,半途而废,所以,这一回,总要回去吃回来,让他们破费一些,算是赔偿了。”
听着洛云侯在那胡扯,江皇后有些气笑了;
“歪理,也就是你洛云侯,大白天的满口胡言,”
“是,臣是歪理。”
张瑾瑜赶紧认错,都说女子和小人难缠,一点都不假,
“行了,此去荣国府,也是朕的主意,话说今日就该登门贺喜了,洛云侯,你给荣国府送的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夫妻同心,皇后娘娘刚问完,武皇周世宏又来了一句,问的送礼送什么,哪有这样问的,张瑾瑜一阵头疼,怎么就昏了头的跑进宫里,陪着找罪受,
想着怎么回话,
一行人就到了崇文门前,早有守将于定之在此等候,赶紧开了门,得了信的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站在那,余光瞥见洛云侯在其中,心底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侯爷有本事,连陛下微服出巡,都要跟在身边伺候,
等着一群人出了宫之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辆宽大的马车,武皇和江皇后,并着戴权和春禾几人,一起登了进去,临进去的时候,宁边等人,早已经下马,徒步赶来,加入柳尘身后的队伍,围在马车周围,
“你小子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呃,是,陛下,不对,是黄老爷。”
闻听皇上叫了自己,张瑾瑜一抬腿,就登上马车,掀开帘子坐进去,随着柳尘马鞭子一挥,马车缓缓而动,朝着东面驶去,
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晴空万里,端是一个好天气。
马车内,
张瑾瑜就靠着戴权身边,正襟危坐,对面的,则是那个老嬷嬷和春禾二人,还如上次一般,
刚想歇会,江皇后就用折扇敲了敲手面,眼里有些笑意,这小子就该敲打一番,故意提醒道;
“你小子怎么安静下来呢,之前皇上问你,送给荣国府的贺礼是什么,怎么一问就不吭声了,难不成送的是什么宝物不成,”
听到娘娘话音,
张瑾瑜嘴角一抽,略微有些尴尬,京城的事,能有几个瞒着皇城司的,有没有宝物,送的什么,等过了一会,皇城司的人就会把各府送的东西,做成册子,传到宫里了,
清了清嗓子,诚恳地回道,
“回娘娘,侯府没什么拿出手的,之前送了关外土特产,一些老参过去,臣寻思着,不能总送这些玩意,娘娘也知道,关外苦寒,值钱的没多少,所以臣厚着脸,问杨氏借了银子,直接就让府上的人,送了过去,又大气,又好看。”
还真别说,凑巧了,
昨夜秦可卿问自己送些什么贺礼过去,张瑾瑜突发奇想,什么贺礼能比得上银子,虽然俗,但是实用,想着林黛玉和薛宝钗一直住在那,凤姐定然缺少银子,上一次的话,自己和李纨的事,多少需要她打掩护,随行送银子,一并算是谢意。
只觉得车内忽然安静下来,里面的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武皇眼里都有些玩笑之意,
“你小子,真敢想,各府上了礼金银子,已经给过了,你这又送了一次,哪来的规矩,”
“说来听听,送了多少?”
江皇后也是满眼诧异,送礼还有这样送的,继续追问,
“回公子,臣送了九千两,想着礼金一千两,加起来就凑个整了,”
张瑾瑜动了动嘴角,吐出这几个字,
让江皇后伸手拿着折扇砸了一下,
“你还真是知道不吃亏,本宫还第一次瞧见这样送贺礼的,天下奇闻,”
“谢娘娘夸赞。”
车内几句话一说,气氛轻松了许多,
车外,
一队人已经过了青湖南岸,拐弯到了街口,往南一拐,就到了闹市之中,百姓出行的人,就多了许多,早起的商户,也随之入了城卸货,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景色。
街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酒肆也已经开门营业,随着店小二一声吆喝,还有跑堂的里外忙着,早上用膳的人群,多是赶考的学子,围坐在那高谈阔论,热闹的紧。
马车的车帘掀开,
武皇顺着车窗的缝隙,瞧着这一切,京城算是一片太平景象,也不枉朝廷这些年以来,坚持的吏治,文官阁臣那一套,还算有用的。
“洛云侯,你觉得京城如何?”
“繁花似锦,陛下心怀天下,诚以仁孝治天下,自古明君也不为过,”
俗话说千言万语,不如马屁拍得响,总不能高兴的时候,泼一盆冷水过去,谁能高兴,
果然,
武皇面色大喜,放下帘子,笑道;
“你小子,尽是一些拍马屁的话,戴权,你瞧瞧,什么时候跟你学的。”
“呃,陛下说笑了,侯爷妙语连珠,老奴是比不上的,不过侯爷的话说的极对,陛下仁慈,施以仁政,文武百官,可都感念皇上圣恩,如今政通人和,天下如何不兴。”
几乎眨眼间,奉承至极的话从戴权嘴中随意而出,别人不觉得什么,张瑾瑜却在心里感叹,还真是六宫总管,拍马屁的功夫,已经返璞归真了。
京南,
林山郡城北侧,旷野之上,本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广袤的草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片绿色的汪洋,此时,一阵马蹄声掠过,平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报,节帅,太平教贼人,已经调集大军,三面而围,已经开始,猛攻林山郡城了,”
此时朝廷南下大军行辕内,众将都已经聚集于此,神情凝重,一言不发,仿佛在等着什么。
忽然间,听到大帐外面的斥候来报,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时机已到,
坐在主位上的王子腾,猛地睁开眼,眼里精光一闪,今日,就是生死之地,看向东位的吕老将军,眼里有着暗示,
吕代元接到信号,点点头,起身一抱拳道;
“节帅,郡城之兵,撑三日勉为其难,不如出兵,列阵于前,给予压力,寻找破绽,一战而定,”
“好,吕老将军说得好,既然太平教等不及了,诸位将军,多余的话,本帅不再说了,此战,必胜之!”
“必胜!”
众将起身大喝,
而后一抱拳,依次而出,
片刻后,
大营的的上空,传来凄凉的号角声,又伴随着擂鼓的声音。
而南面,
同一时间,
太平教的大营内,也传来动静,似乎一瞬间,两军兵丁,同时出大营,在各自大营前列阵,双方缓缓前行,
宛如两条平行的黑线,相互依靠,
在双方距离三里地的时候,各自列阵停下,士兵步卒身披厚重的铠甲,手持大盾长枪,紧密排着队形,那一排排尖锐的枪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宛如一片林立的星光,
重甲军的身后,则是弓弩手的位子,手持臂弩,严阵以待,而中军两翼,则是贾琏还有王仁二人,各领着两万骑兵护持,
此刻坐在马上的贾琏,瞧着对面黑压压一片敌军,嘴里发苦,近乎三十余万大军一字排开,那气势无与伦比,从未经历这些的贾琏,如何能承受得住,心底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去京营了,
现如今,后悔都来不及及了,想着叔父在中军,转头一看,中央大阵,兵甲林立,寒光闪现,精锐煞气,铺天盖地,
还好看了这一眼,心中稍许有了安慰,想来有着几位老将军在,敌军人再多,不过是乌合之众,
就在这个时候,
太平教的大军竟然也停下脚步,立在那纹丝不动,并且各部人马立下大盾,做防御状,楚教主此时骑在马上,望着朝廷的兵马,不由得赞叹一声,
“这才是朝廷的精锐人马,只要赢了这一仗,朝廷一时半会,就不会回了气力,才能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
“楚教主,莫要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无非是一些府军,能精锐到哪里去,王子腾谨小慎微,毫无男儿之气,领军打仗,不过是笑话。”
卫思元冷笑一声,要是之前,没了兵甲之利,还真有些惧怕他们,如今麾下,兵甲齐全,又兼之人数众多,再不赢,还不如回去抱孩子得了。
“就是,要属下说,还不如咱们率军掩杀过去,生擒王子腾,让京城皇帝老儿,拿银子来赎人,末将愿意做先锋。”
五行旗主唐正,甩开膀子,大刺刺叫喊着,
周围的堂主香主都蠢蠢欲动,
岂料,楚以岳微微一笑,抬手制止,
“急什么,现在王子腾和本座都不着急,但是林山郡可等不了,那时候,急的就是王子腾了,人一着急,就容易犯错,今日,以斩杀朝廷之兵为目的,告诉杜护法,攻城在猛一些,太子想来也明白本座的意思。”
“是,楚教主,属下这就去传令。”
“咚咚咚咚!呜呜!”
随着一阵鼓声,和号角声,
围困郡城的后军,杜少庆所部,又加急了攻城步伐,
“韩斗明,领军督战,让奴军所有人跟上,不间断攻击,如有后退者,斩!教主有令,事情提前了,”
“是,护法。”
五行旗主韩斗明一抱拳,遂领军督战,郡城下面,
黑压压一圈人,排着队,悍不畏死的爬上云梯,只求登城,可惜,
一阵拼杀过后,
随后,
就是一句尸体从天而降,接着又是一人,复而不断。
眼见着守城兵丁死伤愈多,吴世明脸色一寒,心里暗道,事情有变,率援军登上城头,往北望去,
只见朝廷大军已经列阵城北,和太平教大军遥望数里对峙,看样子,太平教的人等不及,望着还毫不知情的朝廷兵马,心中感叹,也罢,生死各安天命,
立刻招来心腹亲兵,密语,
“尔等几人,即刻通告太子,准备整军突围,让寇将军领军前行,”
“是,将军。”
随即,亲兵领命而去,可是城墙上,各处兵丁惨烈厮杀,同归于尽者不在少数,有些城墙上已经岌岌可危了,
“报,将军,南城门处,贼军攻打甚急,再不出援军,恐怕守不住了,”
“报,将军,西城门处,贼军几次攻上城头,皆被守城将军反攻下去,若无援军到达,怕是守不住了,”
不一会,
就传来另外两个城门处的战况,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吴世明面色一寒,吩咐左右道;
“立刻传令,让出西城门,南城门,让守将领军撤退到东城门,不要管城内,你们几个,领军顺着城墙,往东城门撤,速度要快,不要恋战。”
“是,将军。”
几位心腹将领都明白将军含义,各自领命而去。
紧接着,
林山郡城的三处城门,忽然像守不住一样,被城下的太平教奴军,逐渐攻上城头,人越来越多,
突然,一阵呐喊声传来,也不知何时,城门被缓缓打开,太平教奴军,仿佛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韩斗明,快,率军登上城头,把旗帜换了,快。”
“是,将军,”
随即,不断有人大喊!
“城,破了,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