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告诉师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师姐帮你参谋参谋。”诺诺嘴里叼着扎头发的头花，声音含糊不清。

    杨闻念歪过头仰视着站起来的诺诺，“怎么？因为喜欢红色，所以职业也想当红娘吗？”

    “关心一下学弟的恋爱情况啊！大学怎么可以不谈恋爱！”诺诺说的理直气壮。

    “没必要，我并不想谈恋爱。”杨闻念向后仰倒，双手抱在脑后，注视着满天星辰。

    “打算当个和尚？”

    “不是。”闭上眼睛，杨闻念说，“要做的事情有点多，暂时挤不出时间去爱一个人。”

    诺诺皱眉，“爱一个人很费时间吗？”

    “也许费，也许不费，遇到之前，谁也说不准。”杨闻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你便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别等大三大四了还单身，然后来找师姐诉苦让师姐帮你介绍学妹。”

    耸耸肩，诺诺继续说，“另外啊，刚刚你收到我的礼物的时候，你不也很激动吗，虽然没表现出来。”

    “这是肯定的啊。当你知道自己被人关注的时候，会感到兴奋是很正常的。区别是我即使一个人也会按部就班地往前走，收到别人的注视会走的更有动力；而路明非是被注视了才会往前爬两下，没人注视他就一动不动。”

    “这样吗，我好像理解了你的意思了。”诺诺抿着嘴，“不过没想到你收到礼物也会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会像你平时那么平静呢，好像天塌了都不眨眼。”

    杨闻念犹豫了一会，低声说，“其实我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诺诺不解。

    “我也很少收到礼物。”杨闻念直视着她的眼睛，“还记得我说过的嘛，我在大兴安岭的林海里练了十三年的剑，那里离最近的城市都有几十公里，一个月难得出来一次，所以我从小几乎没吃过零食糖果。”

    “所以你也很少受到生日礼物？”

    “除了师傅吧，还有一个朋友，他们送过一两次，从没有其他人送过。”杨闻念脸色很平淡，仿佛在叙述另一个人的悲惨童年。

    他会送诺诺礼物的原因也很简单，不是因为他对陈墨瞳有好感，也不是因为他想做路明非的僚机，虽然从效果来看这个僚机简直是王牌飞行员。

    他之所以会送，是因为他觉得过生日就应该有一份礼物，自己没有了就没有了，别人在自己面前过生日一定要有。

    就仿佛……看到别人收获礼物时的笑脸，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曾经的遗憾。

    谁还不是个衰小孩呢？

    “教你练剑的师傅吗？”诺诺来了兴趣，蹲到杨闻念身边，“他是谁？有多厉害？你都这么厉害了他肯定更厉害吧！”

    想了想，杨闻念最终还是开了口，“李书文。”今夜是个敞开心怀的日子，朋友之间就应该分享一些心事，而且杨闻念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李书文……”诺诺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惊地站了起来，“哪个李文书？是我想的那个李书文吗？”

    杨闻念点头，“对，是他。”

    “‘东方武圣’李书文？他不是已经消失近百年了吗？”诺诺在天台边上跳着脚，像是个追星的小姑娘那样激动。

    “一百多年前他可是混血种世界中的风云人物，和秘党的‘嗜血狂魔’贝奥武夫齐名，被称作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的两个混血种！他们叱咤风云的年代，昂热校长都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呢！”

    “不过我记得李书文好像惯用枪和拳头吧，他不是个剑客。”

    “对呀。”杨闻念点点头，“所以他其实没教我什么惊天动地的剑招，只是教了我用剑的基本功，刺、挑、劈、扫、砍等等。然后告诉我，每一招每一式练上十万遍，我就能成为剑圣了。”

    诺诺咂舌，“难怪你的剑法看起来那么……嗯，朴实无华！”

    但就是凭着这么朴实无华的剑招，杨闻念击败了从小接受家族精英训练的凯撒。大道至简、万道归一的说辞不无道理。

    “不过能耐住性子练上十三年的剑也算你厉害，那段枯燥无味的时间里你不会觉得孤独吗？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很虚假吗？”诺诺问，“只有你和你手中的剑，你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活的很不真实吗？仿佛某一瞬间突然死了也无所谓？”

    杨闻念说，“不会。你这个问题路明非问过我，我第一天进宿舍的晚上就和他们讨论过‘血之哀’。我当时的回答是也许有孤独，但我感受不到。”

    “如果你有事情要做，那么再孤独也无所谓。因为至少还有那件事陪着你，它不会离开，在你完成这件事之前它不会离开，你会很充实。尽管这种充实可能并不快乐甚至会很痛苦，但因为它的存在，你不会察觉到孤独，因为你特别特别想完成这件事，你的心都被它填满了，满的要溢出来。”

    “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执着啊！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偏执和执拗，带着一点点年轻人不服输的傲气。”诺诺不咸不淡地说，“我本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在意的一件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包括你们一致认为冷血面瘫的楚子航和施耐德教授。”

    杨闻念忽然问，“你真的没学过心理学吗？”

    “没有，我不像你。”诺诺说，“凯撒和我说了，你曾经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为了不被逼成神经病，自学了很多东西，哲学心理学甚至包括手语。我虽然从小过得也不咋地，但还没被囚禁过，也静不下心去读心理学。”

    “可是你看人看事物的敏锐程度真的让人羡慕啊……”

    诺诺骄傲地仰起头，“天赋！天赋你懂吗！”

    “那这么有天赋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杨闻念站在诺诺对面，他的个子比路明非稍微高一点，一米七八七九，比一米八二的楚子航略矮，诺诺今晚没有穿高跟鞋，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可以帮一帮路明非。”

    “帮？怎么帮？”

    “让他动起来，现在他只是在混吃等死。”杨闻念说，“如我刚刚说的那样，他只有在别人的注视下才会往前爬两步。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这种生活状态也极不健康，何况他是昂热选中的‘s’。”

    “‘s’不可以这么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