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子其实早年间并不叫这个名,据说叫‘香水堂’,那时候家里没这个条件洗澡,尤其是冬天,都得上澡堂子泡澡,而北方的水相当金贵,这才是‘香水堂’的由来。
老人都特别珍惜泡澡机会,每次上澡堂,一待就是一天,您可以早晨一开门就进去,晚上满天星斗时再出来,只要您不怕泡秃噜皮,爱泡多久就泡多久。
也就现在不是冬季,要不然全是人。
看着坦诚相见的老少爷们,朱雪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先简单清洗了一下,没辙,澡池子里是不让清洗、不让搓泥的。
热水池的温度正合适,朱雪峰慢慢的坐下去,让热水淹到自己的脖子,下肢慢慢放平,疏通,这热水一泡,舒筋活血,从骨子里往外冒汗。
在树上呆了好几天,这滋味,真是说不清,就两字:难熬!,现在舒坦了,好好泡会。
旁边还有几个老爷子,一边泡着一边聊天,大家坦诚相见,感觉无比松快,互相调侃几句,更是显得亲近快乐,花钱不多,非常享受、无比放松。
这要是天冷的时候,人更多,毕竟好多人爱泡一整天,饿了有吃的,渴了,再来壶茉莉花茶,甭提多地道了。
朱雪峰爱泡澡,也爱躺着听聊天,可现在没这时间,也没什么熟人,泡了会热的,又去凉水池呆了会,冰火两重天嘛,都得试试。
又回到热水池泡了一会,叫了个师傅来搓搓,搓澡的师傅是個年轻力壮的,身体强健,而且干活认真细致,也不偷懒耍滑。
朱雪峰躺在一个结实的木头条凳上,有些饿了,早知道吃完再来,有些顶不住。
师傅把一条比较糙的厚毛巾缠在右手上,左手辅助,从背部开始,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搓起来。
不一会,身上的泥就一条一条地掉下来,一周的老泥可真不少,朱雪峰忍着疼,看着一条条的往下掉。
“这位爷,您这身子骨还吃的住劲吗?”
看朱雪峰咬着牙不吭声,师傅以为朱雪峰受不住劲,哪知道是饿的,问了一句。
“就这样就行,您受累。”
师傅也不再问,一阵搓,完事后打上香皂一顿摸,最后去打了几盆热水,来回的冲了几遍。
让朱雪峰继续趴好,在背上铺上一条长浴巾,隔着浴巾就是一顿拍打和敲击,好一阵才折腾完。
师傅也是满头大汗,朱雪峰是全身舒坦,魂都飘了。
“这位爷,您修个脚?”
来都来了,感受一下吧,再挺一会吧,朱雪峰点点头。
师傅看看朱雪峰的手牌。
“号,修脚。”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懒洋洋的换上衣服,结了账,五毛五,骑车回家。
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家家户户都在开饭,朱雪峰取出几个馒头包子,就进了北屋。
听到门响,朱雪松、朱雪梅,两人正在中房吃饭。
“是大哥回来了吗?”
“大哥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有人惦记,感觉还是不错的,朱雪峰心里暖烘烘的。
“是我,你们接着吃吧,我这就过来。”
扔下脏衣服,拿着几个包子馒头,进了中房。
朱雪梅看着大哥,有些瘦了。
“大哥,你去了哪啊,这么多天,夏姐姐来了两次了,笔记在你房里,她让你抓紧补上。”
朱雪峰背着手,低头笑着看着弟弟妹妹。
“大哥去找了点好东西,一会就到,保准你们喜欢。”
朱雪松没在乎什么好东西,大哥回来就有了主心骨,虽然这几天并没有人欺负。
“大哥,别这么辛苦,我们和你一样,啥苦都能吃,看哥你又瘦了。”
两人看着大哥,知道大哥为了两人又去辛苦去了,有些不舍。
朱雪峰笑着伸出右手,拱起二头肌,的确有一些了。
“你们看,大哥现在身体好着呢。
收回胳膊,拍拍肚子,一屁股坐下。
“哥也饿了,咱们先吃饭,大哥再忙活一个月,基本就弄完了。”
说完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在山里面哪能吃得好,这回家了,再次的也能吃的香。
朱雪松、朱雪梅面面相觑,大哥这模样有些像饿虎下山,没错,就是饿虎。
……………
“雪松,这个给你,这几天你照顾妹妹,辛苦了。”
朱雪峰拍了拍朱雪松的肩膀。
“嗯,不错,是个男子汉。”
递给朱雪松一个小口袋,朱雪松得到哥哥的肯定,挺起胸脯,臭显摆的瞟了妹妹一眼。
打开一看,一个略带弯曲的白玩意,像个动物的牙齿,摸着很是光滑,这是啥呀。
“这是狼牙,村里的民兵队长给的,奖励你了,小男子汉。”
看着朱雪松爱不释手的样子,朱雪梅闷闷不乐。
“大哥偏心,我的呢,为什么没有我的狼牙。”
朱雪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长长的玩意,递给朱雪梅。
“这是奖励伱的,在家很听话,没有捣乱,学习也认真,怎么会没有你的,来,打开看看。”
朱雪梅打开报纸,三根漂亮的羽毛,五颜六色,非常漂亮,狼牙算什么,朱雪梅更喜欢这个。
“谢谢大哥,我太喜欢了!”
班上的女生,用公鸡的羽毛做了个毽子,很漂亮,女生都喜欢,也想自己做,可漂亮的公鸡羽毛也不好找,现在自己的比公鸡羽毛漂亮多了,可惜不能做毽子。
明天就带到学校去馋死他们!
………
吃完晚饭,看弟弟妹妹心早就飞了。
“去玩吧,我来收拾。”
平时都是弟弟妹妹一起收拾,得养成劳动的习惯。
收拾好屋子出来转转,远远的就看见朱雪梅和闫解娣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比划野鸡毛,两人差了好几岁,但都在前院,也经常一起玩。
后院二大爷的三小子和朱雪梅一个班,但就是凑不到一块玩,放学也从来不会一起回来,按朱雪梅的说法,就是不喜欢。
朱雪松倒是没有出去显摆自己的奖品,毕竟马上要高中了,思想还是成熟一些,在院子里挖坑呢,大哥说了,母鸡吃了蚯蚓下蛋多。
这时外院进来几个人,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孩子黑了个眼圈,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孩子,在一旁起哄。
妇人没有理会,撸了一下垂下的头发,牵着孩子胳膊就往里面闯,孩子低着脑袋,被拖着,只能紧紧跟上。
看这架势是上门告状来了,不知道是谁家孩子又惹了祸,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弟弟妹妹倒是跑得很快,跟着就进去了,看着这是进了月亮门,到后院去了,后院的孩子还是不少,后罩房几家的孩子都不大。
朱雪峰没有理会,得赶紧把三只鸡安排好,找出工具,用竹子编了个鸡窝,费了老劲了,手太生,被扎了好几次。
竹刺扎进肉了,很不舒服,一碰就疼,把三只鸡塞进鸡窝,明天再折腾吧,看不清了。
……
来告状的妇女已经趾高气昂的走了,这是打了胜仗,乌眼青的孩子也是挂着笑容走的,看来是协商得不错,只是后院还没什么动静。
弟弟回来了,妹妹也一路走一路聊,和闫解娣相互告别后各自回家。
“雪松,找根针,把针头烧一下再拿来”。
朱雪峰皱着眉头,这滋味难受。”
朱雪松应了一身,赶紧进屋找针去了,朱雪峰进屋开了灯,仔细查看,两根扎进了右手,一根在左手,真是麻烦。
一会,针来了,朱雪峰接过,用右手细细的将针扎进竹刺的根部,一点一点的向外挑,解决了一个,用手指按了按,不疼了。
弟弟妹妹还站在旁边,眼睛随着针头一挑一抽。
这右手的就有些麻烦,左手很不自在,一直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