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只听鲜于若薇一声娇喝,那大汉吓了一跳,刀却停在了半空中,他不明就里,望向了黄、潘二人。
那黄大人冷冷道:“小姐,别耍花样了,咱们痛快点好不好?”
鲜于若薇道:“你以为你杀了我们,陆伯伯就能放过你们?”她何等聪明,早已大概猜到了来者必是陆千巡的人,此时当务之急,定要稳住这个贼首,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黄大人冷笑道:“就算是陆千寻赶上,他如何能知道你曾上过船?我们抵死不认,谁拿我们有办法?小姐啊小姐,蝼蚁尚且偷生,这我不怪你,怪只怪你生错了世家又上错了贼船!”
鲜于若薇定下心神缓声道:“黄大人,你一人自然可以抵死不认,那这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残酷刑讯下,你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抵死不认?陆家军的刑罚手段,你们久在扬子江上不会不清楚吧!”
黄大人心里咯噔一下,环目扫视身边诸人一圈,却见人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四目相对,潘定波勉强没有低下头去,但眼中忧惧仍是一眼可见。隆隆鼓声仍不绝于耳,伪装成商船船队的陆千寻大队人马正破浪而来,天兵压境,自己却只是在江上小打小闹的乌合之众,任谁心里不虚?想到这里,黄大人手中加劲,森然道:“无妨,那你们俩就给咱们大伙陪葬!”
鲜于若薇打定了主意,听了他这般威胁却也不以为忤,只听她道:“眼前这局面倒也不是死路一条。”
黄大人手中劲力稍松,急道:“此话怎讲?”
鲜于若薇看他这狼狈急切模样,知道这群人最怕死的恐怕就是他了,倒也真明白了此人先前所说“蝼蚁尚且偷生”的本义。她微微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我说你们是好人,你们就是好人,黄大人神机妙算,没有想到此节吗?”
黄大人哈哈大笑道:“鲜于小姐拿我当三岁小孩戏耍呢,咱们都要逼你自尽了,你还会反过来替咱们说好话?哈哈哈,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死则死矣,毋需多言!”
最后一句倒是说得大义凛然,潘定波等听罢豪气陡生,大声叫好。鲜于若薇也不来急,原本她也是想一死了之,但眼下希言活了过来,她登时生出要和希言一起活下去的念头。她轻轻捋了捋垂在腰间的一缕发丝,淡然道:“我鲜于家自隋末发迹,从无出尔反尔之人,相信我,你们还有一线生机,不信我,咱们就一起去见阎王爷。”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气宇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从容,让人不得不信服。那黄大人不再说话,只是沉下目光细细盘算,却听一旁潘定波低声道:“二哥,要不......咱信她一回?我看这妮子,不像个扯谎的人......”
黄大人回首一望,甲光向日,金色光线洒在商船船队中,折射出无数金色光斑在水汽中跳动闪烁,不用说他也知道那是要人命的东西。战鼓隆隆,那一声声闷响宛如雷击一般砸在每个水贼的心里,这时他们才明白这么多年来,那些无辜百姓在江上听到黑龙水寨战鼓时的感受。战鼓声轰鸣不变,不过角色已经换了个——自己变成了猎物。
黄大人盘算已定,他深吸一口气,向潘定波道:“老五,你说的有道理。”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一松,却听黄大人又叹道:“但有一事说不清楚。”
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潘定波忙问道:“啥事说不清楚?”
黄大人道:“即便鲜于小姐替我们说话,但我是官你是匪,咱们如何会在一条船上?这你说得清?”
一众水贼一听此话,心霎时沉到了江底,是啊,这谁能说得清?只听潘定波颤声道:“二哥,那该如何?”
黄大人沉下双目,道:“兄弟,生死存亡之际,为保山寨,当哥哥的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潘定波挺胸凛然道:“二哥,为了山寨,别说借我甚么东西,就是要我命,也随便拿去!”
黄大人大喜,道:“好!五弟你且附耳过来。”
潘定波不疑有他,侧身靠近黄大人,头还没靠拢,只听扑哧一声轻响,右腹霎时如雷击般疼痛,潘定波吃痛,腾腾倒退两步,低头一看,却见一柄匕首不知何时已深深插入了自己右腹,那匕首只剩手柄在外,鲜血顿时顺着血槽喷涌而出。潘定波不敢拔出匕首,他捂住伤口,不可置信地望向黄大人,只叫了声“二哥”,嘴皮便渐渐变黑,再也说不出话来。
黄大人泪如雨下,跪倒在地哀嚎道:“五弟,哥哥对不起你!为了山寨和弟兄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陡变突起,船上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向后退去。希言眼见这黄大人为了自保不惜牺牲手足兄弟,不禁后背一阵发麻,鲜于若薇也没有料到此节,惊叫一声朝后退去。
那潘定波跟随二哥多年,没料到到头来竟命丧他手,一语成谶,他竟真的要借自己的命!他瘫倒在地,腰腹中流出的血已由鲜红变成乌黑,足见那匕首淬过剧毒,痛觉很快过去,他感到全身麻木冰冷,想开口说话,甫一开口却是一口黑血喷出,随即身子一软,栽倒在地再无知觉。希言见潘定波惨死当场,想起他昨夜里叛变围杀大寨主源治千夜,今日就死在手足兄弟手中,冥冥中这轮回报应,真是令人唏嘘。
那黄大人见潘定波已死,他收起涕泪,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鲜于若薇一揖到地,恭敬道:“小姐,逆贼贼首已被下官诛杀,请小姐务要信守承诺,否则......”说到此处,他微微抬头向鲜于若薇投去一瞥。
那目光阴狠毒辣,饶是鲜于若薇强自镇定,也不禁后退一步。她稳住心神点头道:“我说到做到,绝不在陆伯伯面前揭发你,但有一点,过了这关,你们万不能再滥杀无辜,答应不了我这一点,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黄大人听罢心头暗喜,暗忖:“若是她直接应承我,多半是想蒙混过关,但观她这般言辞,必是打算放我一马!只要躲得过今天,日后再上下打点一番,哪里不能东山再起?”想到这里,他喜上心头,腰弯得更低了,毕恭毕敬道:“谨遵小姐之言,待小姐顺利下船,我自将众人好生调教,再不干那短寿勾当,若有悖此言,天打雷劈!”
鲜于若薇听罢神色凛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希言,将他扶起坐稳。
希言苦笑道:“你真相信他的话?”
鲜于若薇微微笑道:“我已尽我所能,但求问心无愧。”
希言听罢默默点头,他一抬头,却见鲜于若薇一双妙目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不过一瞬,鲜于若薇急忙将目光转向他处,希言也略觉尴尬,一时间两人俱都无言。希言假咳一声,想要说点甚么来打破尴尬局面,结果发现完全不知道说甚么,场面变得更尴尬了。
两人正如坐针毡间,希言突然觉察到黄大人朝身边一个披风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侍卫得令后急匆匆地向船上其他几名兵丁依次暗暗传令,这些人又继续往下传令。希言冷眼瞧着,发现交头接耳的全是官府兵丁,那十余名随潘定波上船的水贼渐渐被团团围住,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他缓缓移到鲜于若薇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鲜于若薇微微一奇,道:“布公子,怎么了?”
希言低声道:“小心了。”
话音未落,却听黄大人高喝道:“将士们,拿下这帮逆贼!”
这一声喊令随潘定波上船的水贼都懵了:这里只有穿着兵服的逆贼和没穿兵服的逆贼,谁是逆贼,谁又是将士,谁要拿下谁?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当如何。
霎时,却听破空之声骤起,随即便是几声凄厉惨呼——弩箭齐发,留在甲板上的十余名未着兵丁服色的水贼片刻间被射成了刺猬,有的栽倒在地痛号,有的被射中要害一命呜呼。几名手持钢刀的侍卫提刀挨个补过去,不一会儿,甲板上已没有了水贼,却只剩下一群惊心动魄的“官兵”。
黄大人眼见船上已清理完毕,立刻发令掉头拦截跟随而来的几艘水寨贼船,官船减速转舵慢慢横在江上,而后调转船头,鼓起侧帆开始逆流而上,大船急转,在江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半圆形轨迹,激起一片白色浪花。
众人抬眼望去,上游情景已一目了然。只见那几艘水贼大船棹起大桨,正全速顺流而下,紧随其后的,是十几艘轻便商船,船上依稀能看到军健们正挽弓搭箭,蓄势待发。水贼大船沉重,吃水很深,全速行驶仍然难以摆脱商船追击,这时商船船队已逐渐变换阵型,向几艘水贼大船间快速合纵穿插。黄大人谙熟水战,知道有人指挥商船船队将水贼船队分离切割,然后再逐一包围歼灭,对方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沙场精兵,己方这些虾兵蟹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心里既恐惧又庆幸,正提心吊胆间,却听手下人报,有三艘商船正快速向官船驶来!
由于方才官船加速行驶,现在官船与水贼船队和商船船队已经拉开了距离,但观那几艘商船的航速,想要摆脱他们几无可能。船上一众水贼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平日里打杀抢烧的对象都说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真要跟这些全副武装的精兵来打,无异于以卵击石。
黄大人看出众人惧色,大声道:“兄弟们毋忧!咱们是彭泽县正经衙卫兵勇,今日到此是为剿杀黑龙寨水贼而来,看看自己穿的衣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众人听了他的安抚,稍微安定了下来,可毕竟做贼心虚,不一会就有人来通报:有几人偷了官船后的小艇,逃了。黄大人听罢更添烦恼,但此时已无退路,只能赌一把了。
官船逆流而上,商船顺流而下,半柱香时分,两路人马已相隔不远。只见每艘商船上密密麻麻全是持械装甲的军士,人人神情戒备默然无声,足见其军纪严明。为首一艘商船闪出一人,那人银甲黑袍,生得是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他手持长枪立于船首高呼:“我乃驻防荆州忠武将军陆大人部将沈北川,对面悬挂官旗的是哪路府衙,还请通报则个!”
那黄大人上前几步,一抖袖口,躬身道:“下官乃彭泽县丞黄海权,有劳沈将军援手解围,不胜感激!”
那沈北川奇道:“黄大人这孤零零的一艘官船,该不是在追击水贼吧?”
黄大人脸上一寒,强笑道:“这正是下官应尽之责!”
沈北川听罢也没多想,问道:“黄大人,这次咱们除了剿匪,还有一件急事要办,你在江上有没有见到一个......”
“北川,我在这里。”沈北川话还没讲完,却听一人朗声答道,那人声音温柔悦耳,正是鲜于若薇。
沈北川一惊,抬眼一望船头上果真立着的是鲜于若薇!他大喜道:“姐姐!可算找到你啦!”沈北川乃是陆千寻义子,陆千寻膝下无子,便将他视为己出,而鲜于家与陆家关系匪浅,两人从小便是老相识了,故以姐弟相称。
黄大人赶紧抢上两步道:“我等正在江上追击水贼,正巧碰见鲜于小姐同这位少侠被水贼围攻,便略施援手将他们接到了船上来啦!”言罢斜目偷眼望向鲜于若薇,要是她敢乱说话,便立刻挟持住她。
却听鲜于若薇道:“多亏黄大人援手,请北川为黄大人在陆伯伯面前请功。”
黄大人心头大喜,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沈北川满眼里都是鲜于若薇,听黄大人提到“少侠”,这才发现鲜于若薇正扶着一个年轻男子,那人衣衫褴褛,却难掩英挺气息。眼见他二人举止亲昵,沈北川心里一酸,他是将门出身,不似读书人那般遮遮掩掩,当下没好气道:“这位少侠是哪里人?为何与姐姐在一起?”言语中竟有审问之意,颇不见客气。
希言还未及答话,却听鲜于若薇微怒道:“北川,这位是布公子,昨日里我被贼人所困,若不是他舍命来救,我哪里还能活着出来,请你以贵客之礼待他。”
沈北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歹他脸黑,大伙都没看出来,只听他讪讪道:“我遵命便是。”他转过身,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准备绳梯,来两个兄弟陪我过去保护姐姐!”
却听鲜于若薇道:“不用了,我们这就靠岸,你跟在后面就行。”言罢扶着希言从船头退了下去。
沈北川手还悬在空中,没想到又吃一瘪,一时间呆在原地风中凌乱,几百号人都眼巴巴望着他,他正不知该如何下台,却听一旁传令兵怯怯道:“老大,还、还下绳梯么?”
沈北川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踢到传令兵屁股上,怒道:“下下,下你娘啊!”
希言眼见这人行止鲁莽,哪里像个将军,不觉莞尔道:“这位将军有点意思。”
鲜于若薇道:“这人是陆伯伯的义子,从小便是个混世魔王,行为举止跋扈了一些,但绝不是个坏人,还请布公子海涵。”
希言生性随和,打了个哈哈道:“好说好说。”
鲜于若薇好似忽然想起来甚么,低声道:“我与他自幼相识,我一直把他当作是我亲弟弟......”说到这里,她俏脸一红,头低了下去却不再说话。
希言见状心里一奇:“她干嘛与我说这个?我也没有问她这个人与她的关系啊。”嘴上却“嗯嗯啊啊”地敷衍应着。
鲜于若薇见希言这模样,微微抬起头,神情似乎有些失望,想要说甚么,却欲言又止。
上游商船船队由陆千寻亲自指挥,不过半晌就轻松对水贼船队完成了分割歼灭,不仅如此,几艘水贼大船全数被俘获,另有三艘船上的水贼甚至未作抵抗便弃械投降。
沐沁儿在船上全程目睹了陆千寻指挥作战,见他指挥沉着果断,部下执行迅如闪电,不禁拍手叫好道:“久闻陆将军英勇善战用兵如神,今日见陆将军摆阵破敌,算是亲眼印证了。”
陆千寻本就有意要在沐沁儿面前露一手,这话正是说到了他心坎上,只见他抱拳连连道:“阁主谬赞,实不敢当,实不敢当啊!”嘴却是笑得合不拢了。
沐沁儿道:“陆将军,水贼灭得也差不多了,人有消息了么?”
听到这话,陆千寻不禁又愁上了心头,道:“还没有消息,哎......”一想起鲜于若薇下落不明,陆千寻直感沉郁烦闷,一则鲜于若薇自幼与自己亲近,他十分喜爱这个温柔聪慧的姑娘,二则若是她有甚么闪失,鲜于仲通那关可怎么过?他越想越烦,忍不住又重重叹息一声。
沐沁儿看在眼里,哪能不知他所思所想,只听她道:“陆将军毋忧,天无绝人之路,鲜于家小姐出身名门,料那些宵小也不敢造次,江上没找到,咱们直接杀进贼子老巢要人。”
陆千寻抱拳道:“多谢阁主宽慰,阁主所言不假,眼下也只有进寨一条路了。”
陆千寻正要传令整队向黑龙水寨进发,却见江上一艘快艇飞驰而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一名传令兵大叫道:“报!”
陆千寻一看,却是前部沈北川的人,先前瞭望台上报下游似有几艘贼船正在追逐跟随一艘官船,陆千寻立刻分出沈北川一支作为前部过去解围,这会儿应该是完成了任务,让人回报来了。却听那传令兵大声道:“将军,小将军在官船上找到了鲜于小姐!”
陆千寻一听大喜过望,饶他一介大将见惯生死,也难掩激动之色,只见他上前几步扶住船舷颤声问道:“她怎么样?”
传令兵道:“鲜于小姐一切周全,由彭泽县丞黄大人同船护着,正在向北靠岸。”
“好,好!”陆千寻向沐沁儿喜道:“多承阁主吉言,多承阁主吉言啊!”
沐沁儿心里也为他高兴,笑道:“陆将军,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陆千寻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啦,放心啦!”
却听沐沁儿问道:“这位小哥,鲜于小姐身边还有旁人么?”
那传令兵答道:“回禀大人,我们找到鲜于小姐时,她还扶着一个青年男子。”
沐沁儿眼睛一亮,道:“那男子甚么模样?可有通报姓名?”
传令兵道:“那男子衣着破烂不堪,面目看不太清,像个落魄的......咳!”说到这里,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合适,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沐沁儿好言道:“你只管照实说。”
传令兵这才道:“像个落魄的乞丐一般,身上好似还受了伤,听鲜于小姐说,那人好像姓布。”
沐沁儿越听心里越凉,她苦笑一声,暗道:“也是,他身重奇毒,哪有那个本领去劫寨救人?沐沁儿啊沐沁儿,你真是异想天开了。”她轻叹一声,向陆千寻道:“陆将军,人找到了,我也放心了,请你接到人后即刻返回驻地,免得有心之人给上面说闲话。”
陆千寻收起笑容,庄重道:“阁主放心,我等必在午时前还归本部。”
沐沁儿点点头,道:“陆将军,烦请安排两艘快艇,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也该走了。”
陆千寻惊道:“那如何能成?阁主初临江州地界,无论如何也要玩赏几日再走!”
沐沁儿笑道:“我若是真在您这里玩赏几日,陆将军怕是要恨死我。”
陆千寻连连摆手道:“阁主何出此言,折煞我也,折煞我也!”陆千寻此刻真把沐沁儿当作吉祥之人,此话倒是情真意切。
沐沁儿大眼一眨,道:“这样吧,午间我的确另有安排,晚间我再来造访,您把鲜于小姐叫上,咱们几人好好聊聊天也未尝不可。”她知道,鲜于仲通乃是封疆大吏,是义父最得力的干将,陆千寻也是义父一脉,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替义父联络一番,也便于打探一些情报。
陆千寻听罢大喜道:“阁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沐沁儿见他说甚么都爱说两遍,不觉玩心忽起,笑道:“好啦陆将军,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陆千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来人,给阁主备船!备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