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托咬上一口面包,就着冒着热气的热巧克力。
温暖的巧克力驱散了内心的严寒,他望着窗外的雪景发呆。时间临近下午,在这几天高强度的身处战场环境之下,贝克托希望通过简单的下午茶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贝克托试着找到当时在罗德岛驻地时放松的感觉,但是涌上心头的却是另一种孤独感。
局势在风雪中趋于平静,军方的离开使得持续数日的封城结束,市民们走上街头,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但是贝克托知道,在看似平静的局势背后,整合运动的暗流依旧涌动,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军方退场,留下了抑制剂,却带走了马祖卡在警察系统的内应。
这意味着警察已经不再是马祖卡的队友,反而变成整合运动的保护伞。
整合运动对政府机构的渗透达到了令他发指的地步,就许涛所说:这其中的利益网络已经暗中把每一个科马鲁多人捆绑在了一起。
作为一名军人,普伦盖对信息的敏感让他的神经根本无法放松下来。
穿着服务员衣服的达玛西亚走到贝克托面前,把一封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上,顺手递过来一份账单。
在自家店里吃饭当然不需要付款,真正值得贝克托注意的是账单下手写的几行文字。
“抑制剂已经全部藏匿完毕,信封里的是贝克托要求的三枚抑制剂。”
贝克托点点头,把账单撕下一页,递还给达玛西亚。
罗德岛在这次事件中帮了马祖卡很多的忙,特别是许涛——他不仅救下了自己的命,更是指挥马祖卡的战友们报了整合运动的仇。
这三枚抑制剂就是马祖卡的谢礼。作为制药公司的罗德岛,肯定会对军用的源石抑制剂感兴趣。
贝克托可管不了许涛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抑制剂,这却是一个完美的向罗德岛表达合作意愿的机会,受白尾的委托,他要带着信封与博士见面。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点亮了桌上的手机,找到了许涛留给他的联系方式。
……
许涛听见门边的风铃在北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呦鸣,在冬日气氛的关照下,竟染上了那么一丝凛冽的味道,如同冰河间碎裂冰块的碰撞。
许涛受贝克托邀请来到“玻利维亚之风”。第二次来到酒吧的他,横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屏住呼吸,直到从寂静声中听出热烈的步伐。
许涛听见了酒保擦完杯子,把玻璃杯放回托盘的“叮当”声,也听见了来者与酒保的寒暄。
听的不太明确,手中的冰水能感觉到冰块的晃动,声音也清脆的跟风铃一样。
许涛抬头一看,径直撞上了栗色的瞳孔。那双眼睛金黄而又清澈,如同深秋的落叶,隐隐约约带着风。
正如第一次偶遇他时一样,许涛情不自禁地多注视了他一会。
“来迟了,见谅。”贝克托依旧是那种沉稳的语气,许涛发现他的脸上很少有其他的表情。
贝克托把所有的情感全都藏进了他的双眼中,他的眼睛总能深刻的显露出自己的心情和喜恶,如同一个爱憎分明的少年,眼中的情感从不需要遮掩。
也许沉默的时候,能更加清楚的感知自己的心跳和双眼所目视的一切吧,许涛难得没有打破来之不易的宁静。
轻酌一口冰水,让自己的被壁炉温暖的躯体感受一丝来自冬天的味道。
贝克托身穿一件灰色的风衣,徐涛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补丁和一些前几天战斗中留下的新划痕,黑色与灰色之间,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却合理而顺眼。
他戴着一顶有些褪色的报童帽,灰黄色的头发被整齐的束在后脑上,绕成一个小巧的发团。
贝克托看着许涛的眼睛,捕捉到了许涛的观察,疲惫的笑了笑,眼神却带着满足。
他脱下风衣挂在一旁,轻轻地把帽子稳当地放在桌子上。
许涛接过酒保递过来的菜单,他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一眼看到了头版的新品。
“格蕾姆斯?”
身为鸡尾酒,却有着伏特加的特殊加持,使得风味更加独特。
酒保转头询问贝克托,他抬起手的时候,许涛还是一眼看见了他一侧手臂上的绷带。
“和他一样。”贝克托回答道。
“你喝过?”
“没有,不过,何妨一试。”贝克托用指关节轻轻敲着桌子,等待酒水端到两人面前。
“马祖卡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很顺利,抑制剂都被藏好了。”贝克托如释重负般笑了笑,“为了感谢罗德岛对我们的帮助,这三盒抑制剂是我们的心意。”
贝克托掏出一纸信封,塞的鼓鼓囊囊,许涛伸手接过带着体温的信封,抚摸着上面粗糙的纹理。
酒保端上来两杯“格蕾姆斯”,许涛端起酒杯,浓烈的酒味让他鼻头一怂,小酌一口,口腔感受到一股苦涩的辣。等到酒精在他的喉咙绽放开,带着水果的清香,辣味和甜味交织在一起,一种奇特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
“好喝吗?”贝克托一脸淡定的看着许涛。
许涛逞强的点点头,却被酒的辣意呛到喉咙,连着咳了好几下。
“我当兵的时候喝的那种酒劲更大。”贝克托微笑着端起酒杯,“那是酒精,不算酒。”
许涛才止住咳嗽,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辛辣感断然无存,留下的居然是水果味的清甜和葡萄酒的回甘,这才是“格蕾慕斯”真正的底味。冰球在舌尖滚动,仅仅一杯酒就让许涛品味出了先苦后甜的味道。
苦涩的前路已经大步迈过,前方正是未来。
谁也不能保证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短暂的放松何尝不是在艰难战斗过程中的一次来之不易的休憩。
“我有一个习惯,故事买酒。”贝克托笑着说道。
“我买单,就用这杯酒换你的故事。”许涛顿时来了兴致,豪爽的说道。
贝克托清了清嗓子,许涛正襟危坐,听他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