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卫连长威德西尔本是局外人。

    他来找图拉真统领并在困惑中被丢给狄奥多西是因为长者的事情。

    是的，当阿泰尔·金醒来并在皇宫里兴风作浪的时候威德西尔正被某些意义上更紧急的事情拖住了手脚。

    长者醒了。

    并且声称自己看到了奇迹，要求威德西尔速速解除静滞力场。

    然后他要向所有人宣布“帝哥的天启”。

    .

    如果能意识到“emperoraaagh”那样诡异的口音和造词方式，不难理解威德西尔面对的情况之棘手。

    .

    当禁军们充满敬意地提到“长者”（theoldones）的时候，他们通常指的是亡故军（moritoi）。

    亡故军，又称亡骑卫士，或许是禁军军团中最小也是最特化战士组织。moritoi源自古泰拉语言中的“mortis”，意为“死亡”，意思是在这个部门里服役的都是“荣耀的行于世间的死者”。

    禁军的身体被赋予了强悍的恢复能力，再加上他们卓越的武技，理论上鲜有敌手能够将一名禁军重创致死。但实际上，早在泰拉的统一战争中，就有禁军战士因为种种原因不幸殒命。

    在这样战火纷飞的世界，每一名精心锻造的战士都不能轻易的被放弃，就算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被破坏得无法再以他们原来的身份继续使命，他们宝贵的战斗经验以及独特传承依然值得挽留。

    无畏机甲（dreadnought）应运而生。

    濒死战士的残躯被放入维生石棺中，而后石棺被加装了装甲和战备，这就是巨大的人形机械般的无畏机甲。驾驶者残余的身躯像胎儿般蜷缩在无畏机甲的内部，而他的神经系统直接与机甲的系统紧密地相连，如使用一具全新的身体般操纵这台巨大机器重返战场。

    本已踏入死亡的战士于是被挽留在生与死的边界，通过这具金属身体或者说棺材得到重生。直到再次经历数不尽的残酷战斗后石棺被击毁，失去维生系统的古战士拥抱迟来的死亡。

    无畏机甲是珍贵的战争机器，星际战士中如此，禁军中也是如此。在死后有资格被埋入无畏之中是一种荣耀，这就是为什么无畏也会被尊敬地称呼为“长者”。

    .

    而当威德西尔提到“长者”的时候，他指的只是卡乌斯·伯勒里斯（kausborealis）。

    .

    巨大卡乌斯长者确实是被埋葬在无畏机甲里的，但他不是亡故军的一员。

    他的历史能追溯到大叛乱之前，而他没有被埋葬在神圣蔑视者无畏中。他的机甲比格拉图斯型无畏大，又不像特拉蒙重无畏那样形同泰坦。鉴于他通常使用动力戟爆弹枪的组合，姑且可以把他分类进阿基里斯无畏中。

    简而言之，他的机体和禁军无畏或者任何一种无畏机甲都有差别。

    如果长者心心念念的那个“奇迹”见到了他，可能会跳得比见到伺服颅骨还高。毕竟在后者的记忆里，毕竟没有第二个无畏长得这么像人而不是机器了。

    “谁家正经无畏tmd还有精金腹肌啊！”

    ——这是来自未来某天某只猫科动物的尖叫。

    “谁家长者这么热衷于掺和活人的事啊！”

    ——这是某位盾卫连长稍显亵渎的真实想法。

    不要责怪威德西尔，作为卡乌斯的看护员他度过了相当艰难的岁月。

    卡乌斯长者不是亡故军的一员，他拒绝像一般无畏那样在非战时进入静滞力场沉眠。作为一个走在人间的亡者，他却比万夫团中很多人更加活跃。

    分布于皇宫各处的训练场是长者常去的地方。卡乌斯很喜欢与后辈们切磋，考验并指点他们的武技。他会爽朗地大笑，用通过机甲扬声器而放大的巨大吼声把年轻禁军们的耳朵震得嗡嗡响，然后一戟把他们像高尔夫球一样抽进医务室。

    作为禁军的古战士，他很难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他自己总是忘记这一点。

    在用武力拷打后辈的时候，他也热衷于用思想拷问他的后来者。哲思室里他罕有敌手——这证明死亡没有夺去他思维的敏锐，而“帝哥”尤其眷顾他。

    长者是这么说的，但每一个禁军都知道实际情况是怎样的。

    当他第一次这么在哲思室里对着因一个指示不明的预兆而陷入争吵的帝谕使们嚷嚷着要他们聆听“帝哥之声”的时候，他受到了一致反对。

    帝谕使者们从外交、政治、航天、星际地理、历史、哲学、艺术、通神学、工艺技术等等等的角度向他发起挑战，而长者的反击是让他们到帝皇跟前重新听一遍——

    在地板里躺了一天的帝谕使们最后遵从了长者的解读。

    很难说哲思室里充满怒气的摔跤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但受命看护长者的禁军一定要耐摔。在早期，这项工作由禁军统领或者护民官进行，而在长者稍安分的时期比如近前，盾卫连长们被选择负责这一项工作。

    威德西尔被评价为坚韧，所以他被委以重任。

    而现在，看上去长者安安静静被哄着待在静滞力场里的时间又要结束了。

    .

    +瓦洛里斯，他醒了。+

    +不要把他放出来。两头野兽不能现在相见。+

    +长者会生气的，统领。+

    +我们至少得把能关住的那个关住。+

    +所以另一头野兽……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

    第一次远程申请失败，随后图拉真忙线，威德西尔连哄带骗地说服长者留在静滞力场里。

    .

    当日他去面见禁军统领，图拉真所说的另一头野兽、长者叫嚷中的那个“奇迹”从电梯井里掉到了他眼前。

    于是第一次线下申请再次失败，威德西尔一边忍受长者的吼叫，一边被图拉真扣下打了几天工，收拾阿泰尔在霸权之塔留下的烂摊子。

    .

    好在最后禁军统领还是听到长者的“启示”。

    图拉真允许威德西尔从狄奥多西那里带走阿泰尔，如果长者坚持那么做。

    以及如果他做得到。

    .

    局外人威德西尔是这样被卷进这场纷扰的。

    当他代替狄奥多西站在看台高处监视最后一场练习，已得所愿的黑甲禁军走出训练场进行黑暗中的下一个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