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的光亮笼上泰拉皇宫的金顶,人类的母星刚刚度过了一个混乱的夜晚。不过没有太多人能意识到这一点,当巢都的人们醒来开始劳碌的一天,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到泰拉的变化。
阴暗角落里的低语变少了,一些行踪诡异的人消失了,涂抹在破旧墙壁上的胡乱涂鸦被抹去、或者更像烧蚀掉了……这在泰拉都不算什么大事。
确实有一些奇闻流传,有人声称狮门广场上出现了巨大的烙痕,有人说那是祂的金色天使到过的痕迹。另有圣物失窃的传闻,传说有教堂的顶被砸了两个窟窿,有焦尸在圣区附近被发现,他们中一些人被证明来自星球的另一面。
晚间未眠的人也不能说出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吸纳了他们记忆的镜子被打碎了,掉落得到处都是,只有零星的反光闪烁着彼时的残片。
“如果昨夜之事发生于两百年后,史官可能会将它记述为“狮门之劫”,但它发生在了错误的时间,那么我们只能让它被遗忘了。”
霸权之塔属于禁军个人的阴暗的房间里,狄奥多西在写他的报告。在他对面,一位寂静修女装扮的女士正用飞快的手语打扰他工作,在加密频道中飞转的思维信号比她的手更快。
‘还有那个小丑。你和笑话之神开了一个玩笑。对演员最大的侮辱就是无视祂的表演,让祂精心策划的戏剧夭折、被无视、被遗忘。无论你是否得到了额外的帮助,这是一项壮举,你可以为此骄傲。’
银色的指尖像蝴蝶一样飞舞。这是一万年前,禁军和寂静修女还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彼此交流的方法。
‘你会把它变成一个新的名字,刻到你的胸甲里面吗?’
“到处宣扬自己打败了一个小丑只会让你看上去像另一个小丑。祂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比那几个大能更加难缠。你还记得祂的代号为什么被定为‘弄臣’吗?”
‘在古代,这个词意味着依仗宠幸批评权力之人。弄臣可以对任何人说任何话,因为没有人会为难一个小丑。他们提醒君王他们并非不朽。他们讨权力欢心,但也述说真相。他们用滑稽反抗权威,也用巧言戳穿暴政。’
“而祂就是这么做的,差点掀翻了我们的桌子。我只是看着桌上有面镜子顺手砸祂头上了,就这样。”
‘冒险的行为,但你成功了。在我们的推测中祂至少花费了万年时间去谋划这么一场表演,但你让祂半步崴脚。’
“祂是所有对手中最接近目标的。”黑甲禁军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夸赞来蒙蔽被礼赞者的心神,这是佞臣的行为。我会为我的出格行为做出检讨,但我希望你们能理解何谓‘情况危急’。”
‘将如此多的权利集中到单独的个体手中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你同时启用了两个代号,并且动用了在皇宫的理应已经被冻结的职权。’
“在祂的愿景之前,程序上的分歧无足轻重。你们已经拿到了事件的全部记录,不仅仅包括我的呈词。其中一些内容不能被直接说出,也不能信任远递的词句,这是我们交流的的原因。我没有义务在这样的场合回应这项指控。”
‘好吧,那就把这个问题搁置一边。现在说说你将要如何回应皇宫的疑问?’
“邪教行动。在泰拉不算罕见的事情。境况依旧平和,但无生者确实降临。我们必须把针对我们的不利行为转化为有利的结果。几轮清洗将会展开,也乘此机会让图拉真·瓦洛里斯知道他对泰拉的管辖有何等疏漏。”
而后狄奥多西展示了几张教堂区的照片,被破坏的祭坛及周边的脚印可以被分辨出属于禁军无畏。
“长者卡乌斯·伯勒里斯将会宣布对教堂的事情负责。长者行事不需要理由,我相信没有帝谕使会质疑长者收到的‘启示’,除非他们想再在哲思室的地板上躺一整天。”
‘长者奉旨诛杀邪祟而夜闯教堂并造成损失,我想知道国教对此持何态度。’
银色手指划过图片上教堂顶部的缺口,手指的主人要为窟窿中的一个负责。
‘可惜异端容器都已经被毁了。我猜会有不少漏网之鱼。谁会想到神圣的教堂里供着大敌的器物呢?’
“那就是禁军统领的事情了。毕竟按照传承卡乌斯得是由他来负责。他给不给说法我们都不必操心。”
狄奥多西耸耸肩,把图片收了回去。银色的手指却舞到他眼前,俏皮地转了几个圈。思维信号和手语都在传达一个意思。
‘你们禁军这个物种总是有一种病态的掌控欲,不管能不能管控、有没有能力去掌控,都是多事的家伙。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连知情都不能做到就够瓦洛里斯气一壶的。’
“图拉真·瓦洛里斯。”狄奥多西冷哼一声,“他什么时候不在生气?我们什么时候要看他脸色行事了?”
‘他提过很多次要将那只小鸟关回影牢。在惹出这样大的事情之后,你有什么理由能保住阿泰尔。’
“如果你能理解祂——对我们的重要性,那么你很容易就能知道结果。我不用再考虑这件事了,永远不用了。在他提出那么做后会有许多人帮我想好说辞。如果我们那总是在生气的大统领一意孤行,他将会提前知道我们的城池漂浮在哪里”
狄奥多西立直身体,那双鲜红的眼睛紧盯着修女的双眼,就像透过对方的眼睛在和另一些存在对视。
“所以你还是把话题引回到阿泰尔身上了。”
‘依然有一些问题存在其中。’她点头,示意自己刚刚截获了医疗层的信号,‘他的检查报告刚刚出来了,以禁军的标准来看也非常健康。’
“状态?”
‘还睡着。’
“我可以假设他遇到了赫利俄斯遇到的情况。”
‘赫利俄斯,你说的那个锚点?我记得那小子。那只小鸟的贴身护卫,立下生死誓言的兄弟结果差点当场兑现。他是昨夜唯一一个受伤的。对于阿泰尔,他的认知和我们不太一样。’
修女闭目,仿佛冥思。
‘我认为你的假设是对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待在一个房间、甚至一个病房里的吗?是了,供给你们使用的设备不可能窘迫到需要双人共用。’
“在阿泰尔醒来之前把他转移到赫利俄斯的房间里去,传递这个指令。”狄奥多西往门口走去,“我有一个更好的地方观察他们。当你要用你的眼睛替他们记录这一切,就不要让画面遗漏了。跟上我的脚步,喜马拉雅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