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上午的说书是怎么回事?萧亮,本相让你找几个说书人,只是给百姓讲一讲本相做的善事,谁叫你给本相造势了?”
“说,你们是不是把祥瑞吉兆都准备好了?什么凤鸣岐山,地出甘泉,瑞兽献果,什么鱼腹丹书、篝火狐鸣、石人独眼,是不是还要喊几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们将一切罪都归到皇帝身上,是不是还有‘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周楚暮用力拍打了一下桌案,怒气冲冲。
萧亮愕然:“相爷,现在就要拿出祥瑞吉兆了吗?是不是太早了点——”
‘点’字还没说完,萧亮就被王昙善踢了一脚。
“看来是下官和萧大人误会丞相的意思了,今天的事情,都是下官和萧大人促成的,此事罪在我二人身上,请丞相责罚!”王昙善白胖的身体吨的一声跪在地上,俯首叩头。
萧亮见状,也连忙跪下请罪,他的问题才是最大的。
“徐远、王介甫,你二人有没有参与此事?”周楚暮冷哼一声。
王介甫道:“丞相,下官不知。”
徐远没有犹豫,跪在地上:“丞相,属下没有参与此事,不过属下得了王府尹的消息,属下未能及时通报丞相,是属下的错,请丞相治罪。”
“丞相,好在事情还没有发生,还来得及。”王介甫说道,“既然丞相没有那个意思,明日让萧大人取消原定计划便可。”
“哼,萧亮,以后办事,不要妄自揣测本相的意思,要是坏了本相的大事,你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
萧亮也很冤啊,原本以为是丞相对他委以重任呢,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猜错了丞相的意思,萧亮连连叩头道:“是属下妄自揣测,误会了丞相的意思,请丞相治罪!”
“虽然这次你们误会了本相的意思,不过事情办得倒是不错,今天说书的效果十分显着,吸引了不少百姓,这个套路你们可以继续用,不过说书的内容需要变一变。”
王昙善心下腹诽:能不效果显着嘛,那都是我砸下了真金白银的!本以为是一场大功,没想到全部打了水漂,早知道就让萧亮出钱了,现在真是费力不讨好。
“丞相,不知明日要说书先生讲些什么?”萧亮问道。
“今日你们不是一直诋毁惠帝和陛下吗?这样是不行的,本相和惠帝,明明是圣君贤臣的典范,怎么能诋毁惠帝呢?本相的所做所为,全都是惠帝陛下的命令,本相的所有功绩自然也都是惠帝陛下的。”
王介甫眼前一亮:妙啊!只要将丞相和皇帝绑在一起,那就是荣辱一体,诋毁丞相,不就是诋毁皇帝吗?这样一来,还有谁敢骂丞相?就算放开言路,不禁百姓议论,也没有人有胆子敢散播流言了,不然就是诋毁先帝,意图造反。丞相这一招,反客为主,这才是真正的高明啊!
王介甫心中佩服不已,也有些见猎心喜:“丞相,不如这稿子交给属下来写如何?属下定会原原本本的按丞相的嘱托,将丞相和惠帝写成圣君贤臣的典范!”
周楚暮有些不放心:“好,那就辛苦介甫了,明日的说书在巳时,介甫你在上朝前将稿子给我看一遍,再发给说书人。”
萧亮犹豫着说:“可是,今天我已经让说书人把惠帝连着陛下一起骂了......”
“圣君贤臣,也是可以有争端的。丞相费尽功夫说服惠帝,惠帝闻过则喜、知错能改、勇于纳谏,岂不是更能显得丞相高瞻远瞩、贤能正直?”王介甫笑道。
“哈哈哈,知我者,介甫也!既然介甫已经领会了本相的意思,那稿子本相也不必再看了。”听到王介甫这样说,周楚暮彻底放心了,看来王介甫是真的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王介甫看了看身侧的几人,微微一笑,有些自得:虽然我投靠丞相比你们晚,但是,我才是丞相真正的心腹。
送走了四人,已经到了深夜,周楚暮感觉才躺下没多久就寅时了,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
在小葫芦的帮助下,周楚暮穿好紫服绶带,头上绑着白巾,出门坐上马车,走了约十来分钟便来到了太和门。
此时早起上朝的大臣们都已经纷纷站在了太和殿外,老老实实的等着司礼监敲响宣布进殿的钟声。
众臣见到周楚暮来了,纷纷上前见礼。
司徒吴石、司空欧阳朔、礼部尚书王玄馍、吏部尚书张机、中书令荀子思、中书舍人钱行之等等周楚暮一派的核心人物将周楚暮围了个半圈,众星拱月般将周楚暮迎到了最前方。
司礼监李忠甚至还给周楚暮搬来了一条小木凳。
周楚暮当仁不让的坐了下来,这是他的专属特权。
不多时,钟声响起,李忠气息悠长的喊道:“上朝!”
众臣在周楚暮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太和殿。
龙椅下方的摆放着一条檀木椅子,蓝雨熙端坐在椅上,一身素白的凤袍,点缀着无数珍珠宝石,金丝银饰,如今还在丧期,蓝雨熙未施粉黛,面上却依旧光可鉴人。虽然是第一次上朝监政,蓝雨熙的姿容仪态却无可挑剔,端庄典雅,皇皇大气,像一只高贵美丽的冰凤,令人不敢直视。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蓝雨熙语调微微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这是她第一次临朝监政,看着底下这么多地位权势极高的朝廷众臣像她鼎礼叩拜,看着以前这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跪在自己面前,蓝雨熙有些微微沉醉,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就连往日将她压在身下的丞相周楚暮,也要向她行礼,口称千岁,蓝雨熙心中的快感就更强烈了。往日都只有她被周楚暮征服的份,哪有让周楚暮在她面前低头的时候?
蓝雨熙正在陶醉,一时忘了流程,司礼监李忠只好轻咳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