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兴霸抓奸细

    却说胡才、李乐、韩暹、杨奉等人得知李、郭汜率兵来劫天子，本来引兵前去抵挡。

    未曾想，双方尚未交战，就有斥候来报，言天子、公卿往雒阳而去，途中遇到前来勤王救驾的并州刺史高干。

    胡才闻言，当即大怒，挥剑将那名斥候斩杀，骂道：“陛下封某为征北将军，领并州牧，高干何许人，也敢自领并州刺史？”

    韩暹亦是说道：“若令高干劫天子去冀州，我等官职岂不都成了虚设？”

    李乐点头道：“吾等与西凉军厮杀许久，才将天子车驾带到河东郡，岂能让高干坐收渔翁之利？”

    杨奉皱眉半晌，道：“高干并非易于之辈，以我等实力，恐怕难以与之抗衡。某有一计，可让高干授首，留下天子！”

    众人急忙问道：“有何妙计？”

    杨奉道：“李、郭汜、张济等人，所图亦不过天子也，若知天子为高干所得，必然心中惶恐。”

    “我等可与西凉军休战言和，共击高干，待夺回天子，再商议留在何处，如此高干岂有活路？”

    众人闻言，尽皆言善，遂遣人往李、郭汜军中，商议和谈事宜。

    果不其然，李、郭汜无心与白波军交战，所图者不过天子也，听闻天子被高干所得，当即答应休战。

    胡才此时心中非常不爽，只因自己这位并州牧面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并州刺史。

    他暗自想到：“若不杀高干，我这并州牧职位岂不就是虚衔？”

    念及于此，胡才当即说道：“某先引军前去攻打高干，诸位将军可为某断后！”

    韩暹官拜征东将军，领幽州牧，与李乐有着同样的想法，还幻想着日后能够夺取幽州呢。

    他亦是出来喝道：“贼军势大，征北将军单独前往恐怕独木难支，某率兵与征北将军一起前往。”

    胡才闻言大喜，道：“若有征西将军相随，何惧高干匹夫？”

    当真是：一群草寇劫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两人遂尽起麾下兵马，率先朝着高干杀去。

    大军往东追了二十余里，但见尘头蔽日，金鼓喧天，人喊马嘶，二人急令麾下将士射住阵脚，列好阵势，严阵以待。

    不多时，只见高干引军杀至。

    胡才遥指高干，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高干喝道：“某乃并州刺史高干，尔等何人？”

    胡才闻言大怒，指着高干骂道：“陛下亲封某为并州牧，逆贼岂敢劫走天子，自领刺史？”

    言毕，胡才拍马上前，厉声喝道：“征北将军胡才在此，高干匹夫可敢出来与吾一战！”

    韩暹也不甘示弱，拍马上前厉声喝道：“征东将军、幽州牧韩暹在此，谁敢上前与吾一战！”

    二人皆出身草寇，喜欢逞匹夫之勇，他们见高干身体瘦弱，欺负对方武艺不佳，想要冲出来耀武扬威一番，也好鼓舞麾下士气。

    高干尚未答话，却是激怒了并州军中一员大将。

    此将拍马而出，手持长刀遥指胡才，骂道：“白波草寇，叛国逆贼，威逼天子，折辱公卿，逼迫朝廷册封官职，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胡才、韩暹尽皆大怒，他们出身不好，此次好不容易威逼天子，自己以及麾下数百人都混了个官身。

    未曾想，却于阵前被人戳穿，二人岂能不怒？

    他们大叫一声，也不询问来将姓名，直接纵马杀了过去，想要给并州军一个下马威。

    二人之所以如此嚣张，乃是因为他们此前盘踞河东郡，知晓高干麾下并无猛将，那些真正的猛将，几乎都在袁绍手下与公孙瓒交战。

    若非如此，他们岂敢这般目中无人？

    “找死！”

    看到胡才、韩暹杀奔而来，那将不惊反喜，冷笑几声，以一敌二丝毫不惧，朝着两人杀了过去。

    “铛！”

    “铛！”

    “噗！”

    “噗！”

    未曾想，此将甚为勇猛，哪怕以一敌二，仍旧在五合之内，连斩胡才、韩暹。

    那将斩下胡才、韩暹首级，将之挂在战马之上，声音宛若雷鸣般在战场炸响：“颜良在此，胡才、韩暹已然伏诛，尔等不降更待何时？”

    袁绍知道关中将领众多，担心高干独木难支，这才调拨颜良及其麾下精锐骑兵，前往并州跟随高干一同勤王。

    胡才、韩暹没有料到这点，才猝不及防被颜良这位猛将所杀。

    白波军看到胡才、韩暹被杀，全都仓皇逃窜，高干趁机挥军掩杀，大破之。

    李乐、杨奉得知袁绍既然派了颜良过来，皆心生畏惧，不愿步入胡才、韩暹后尘，当即找了个借口引兵退走，前往汝南投袁术去了。

    李、郭汜等人麾下西凉军，见到此前与自己杀得难分难舍的白波军，居然就这么轻易被击溃，亦是毫无战心。

    李、郭汜无奈，只得引兵撤退。

    二人既走，天子身边就只剩下董承以及张扬。

    高干说道：“东都被董卓一把火烧为灰烬，已成废墟，岂是天子以及公卿居住之地？”

    “冀州富庶，户口百万，兵精粮足，又有骠骑将军镇守于此，希望陛下与公卿能够移驾邺城，迁都于此，待日后扫平奸佞，重建雒阳，再还于旧都不迟。”

    高干话音刚落，董承当即说道：“昔年高祖皇帝初都洛阳，后迁长安，及至光武中兴以来，大汉定都雒阳已经一百六十余载。”

    “雒阳城郊，埋葬了多少皇氏贵胄以及朝廷公卿，乃大汉之根本所在，岂能轻易迁都？”

    张扬亦是出言附和。

    高干闻言，先是略微沉吟，而后道：“两位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既然我等意见不能统一，不如先去雒阳，待我上书骠骑将军，再最终决定，如何？”

    董承、张扬闻言有些吃惊，没想到高干居然如此好说话。

    高干起身，对着二人施了一礼，道：“迁都之事暂且不议，两位将军且随我去觐见陛下吧！”

    两人倒也没有多作他想，心中的警惕略微放松了下来，就跟着高干朝天子方向而去。

    到了天子居住地前，二人不敢带兵跟随，只得让麾下士卒留在外面等候。

    他们刚刚走到院内，高干就停住了步伐，对着身旁的颜良说道：“将军，可以动手了。”

    “噗嗤！”

    “噗嗤！”

    颜良会意，猛然拔出腰中佩剑，连杀两人。

    外面那些士卒见状，全都大惊，想要冲过来杀掉颜良为董承、张扬报仇雪恨。

    “啾啾啾！”

    就在此时，密集的箭雨倾泄而下，射杀了许多人。

    颜良横剑而立，厉声喝道：“董承、张扬已死，降者不杀！”

    没过多久，董承、张扬旧部便被高干所吞并。

    天子以及公卿见此情形，不由惊骇欲绝，司空张喜走了出来，厉声喝道：“元才何为，欲反耶！”

    高干惶恐跪倒，道：“司空容禀，董承、张扬与西凉诸将以及白波军将领无异，全都各怀鬼胎，意图劫持天子。”

    “某杀二人，亦是无奈之举。”

    张喜闻言，道：“此二人护驾有功，汝滥杀忠臣，让陛下以及满朝公卿如何想？”

    高干惶恐跪伏余地，道：“此事是某考虑不周，还请司空带着天子随某先去邺城，等见到骠骑将军以后，某自去领罪！”

    袁绍曾经给了高干一封迷信，那就是要解决掉所有不安定因素，顺便震慑一下天子以及满朝公卿。

    袁本初可以给天子以及公卿体面，前提是这些人不能对其指手画脚，所以才暗中叮嘱高干如此行事。

    毫无疑问，这件事情高干做得非常漂亮，既杀了董承、张扬这两个绊脚石，又震慑了天子以及满朝公卿。

    最为重要的是。

    哪怕日后有人想要以此攻讦袁绍，他也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到高干身上。

    只不过，袁绍也暗中叮嘱过高干，那些西凉将领、白波军将领，以及没有根基的朝廷大臣，可以酌情斩杀，震慑众人。

    但是对于世家出身的朝廷公卿，却要以礼相待。

    不得不说，出身世家的袁绍，相比起董卓、李、郭汜、胡才、韩暹等人，在如何应对朝廷大臣以及政治斗争上面，不知高明了多少。

    凭借袁绍的出身，只要事情做得不太过分，世家大族必会争相追随。

    及至天子以及公卿抵达邺城，袁绍让数万甲胄鲜明、武器精良的士卒列成两排，自己率领麾下文武出城二十里相迎天子以及公卿。

    面对天子，袁绍谦卑行礼，面对公卿，袁绍温言抚慰。

    袁绍本就擅长收买人心，否则也不至于当初没有担任任何官职的时候，就已经引得四方豪杰争相投靠。

    虽然那多人都知道，袁绍或许并非大汉忠臣，不过相比较董卓以及李、郭汜等人，在袁绍治下为官只要安分，就会拥有非常好的待遇，也不担心什么时候被杀掉。

    特别是经历过东迁途中的巨变以后，许多公卿也知道大汉气数已尽。

    只要能给天子以及朝中众人体面，让他们拥护袁绍也没什么。

    却说袁绍迎銮驾到邺都，造宫室殿宇，立宗庙社稷，省台司院衙门，修城郭府库。

    袁绍上表天子，封十数救驾有功者为列侯。

    袁绍自封为大将军、邺侯，假节、录尚书事，总揽朝政，帐下文武皆有封赏，于是冀州上下尽皆欢腾，就连当初反对迎接天子的颍川人士，也不再多说什么。

    自此大权皆归于袁绍，朝廷大务，先禀袁绍，方奏天子。

    由于天子在冀州，各地许多心向汉室的士子，纷纷不远千里前去投奔，一时间袁绍实力大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贾诩走出船舱，看着长江上游那些船只，出言安慰着凌操、陈武二人。

    陈武疑惑的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贾诩捋了捋胡须，道：“子烈所言并没有错，锦帆贼此前的确纵横巴郡水陆两道，就连郡县长官亦要礼让三分。”

    “不过自从锦帆贼守甘宁开始专研诸子百家以后，就不再四处劫掠。”

    “若吾所料不差，这些带着铃铛的船只，应该是甘宁往日部下所经营的商船，只要莫冲撞了他们，料想并无大碍。”

    周琦吸取了初次攻打荆州的教训，早早就让陈文探听益州情报，特别是对于猛将甘宁，更是了解的非常详细。

    甘宁早年的确放荡不羁，为祸四方。

    不过自从及冠以后，甘宁幡然醒悟，不想浑浑噩噩度过一生，想要有所作为，就开始刻苦读书。

    此时的甘宁，非但没有继续四处作乱，反而在巴郡担任督邮，乃是秩六百石的郡中官吏，代表太守督察县乡，位卑而权重。

    果不其然，那支船队与贾诩等人交错而过，虽然船上时不时响起口哨声，却没有人劫掠商队。

    贾诩等人自鱼复西进，沿途经过六座城池，每座城池都依山傍水而建，地势非常险峻，易守难攻。

    鱼复，也就是未来刘备托孤的白帝城，又称江关，乃是扼守长江，联通荆、益凉州的重要关口。

    如果想要率领大军，逐个攻克这些城池，一路达到成都，必然难如登天。

    最为重要的是。

    自从刘表上奏朝廷，言益州牧刘焉有不臣之心开始，刘焉就对荆州起了防备之心，沿江城池防御工事，都修建的颇为完善。

    巴郡，郡守府。

    甘宁刚刚处理完公务，拿出了兵书开始阅读，忽有左右进前，拿着一个较大的锦盒，神秘兮兮的走到了甘宁身旁。

    “兴霸，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人乃是当初跟随甘宁厮混的游侠儿，哪怕甘宁已经当了巴郡督邮，仍旧直呼其表字，甘宁也不以为忤。

    甘宁放下了手中兵书，看着自己这位昔日的兄弟，正色道：“当今之世，诸侯并起，战乱不休，是我辈大展宏图之际。”

    “我早就告诫过你，当刻苦读书，日后也好封候拜将，封妻荫子。”

    “你既然在郡守府谋得一官半职，为何不好好做事，反而如同以前那般，每日四处游荡？”

    那人听到甘宁之言，却是笑嘻嘻说道：“兴霸可以放下心读书，某却是不行。兄弟今日得到了一个好东西，兴霸且放下手中鸟书，与某好好品鉴一番！”

    甘宁却是摇了摇头，并不再理会自己这位兄弟，再次拿起了案几上的兵书。

    “嘿！”

    那人见状，却是黑笑几声，直接打开了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做工精美、奢华而又内敛的锦袍。

    本来还在看书的甘宁，用余光瞥见锦袍以后，直接扔掉了手中兵书，然后猛然坐了起来，从那人手中抢过锦袍，双目放光。

    他轻轻抚摸着锦袍，感受着手上传来丝滑的感觉，迫不及待披在了自己身上，原地转了个圈，对自己的兄弟问道：“这锦袍穿在我身上，感觉如何？”

    甘宁性格奢华，特别钟爱锦绣华服，对于蜀锦也是情有独钟。

    这件衣服的材质虽然并非蜀锦，可作工以及手感，比之蜀锦都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那人憋住笑，啧啧道：“这可真是：人中兴霸，绸中扬锦！”

    扬锦，原产地扬州庐江郡安丰县，也是周琦在担任安丰县长期间捣鼓出来的东西，这些年已经慢慢打开销路，名声甚至不下于蜀锦。

    甘宁闻言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说道：“扬锦我也见过，绝对没有这种作工与手感。”

    那人凑到甘宁身旁，有些神秘的说道：“这可不是普通扬锦，而是扬锦之中的极品，寻常人根本买不到的货色。”

    甘宁闻言，却是眉头微微皱起，问道：“这东西从何而来？”

    那人答道：“乃是一位来自荆州的商贾，彼闻兴霸之名，得知兴霸喜好锦袍，主动托我将这极品扬锦做成的衣服送给兴霸。”

    甘宁闻言，脸色却是缓缓阴沉了下来。

    他脱掉了锦袍，将其放在了盒子之内，道：“东西原路送回去。”

    那人闻言却是非常吃惊，道：“兴霸不是最喜欢这类东西吗，而且这件锦袍绝对价值不菲，为何要退回去？”

    甘宁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若敢收，他们就敢要我的命。”

    那人却是满脸不以为意的说道：“兴霸说笑了，这巴郡境内，谁能要你的性命？”

    “东西既然喜欢就留下，不想给他们办事就不办，咱们可是出身锦帆贼，以前看到了喜欢的东西直接明抢，就算黑了这件锦袍，他们难道还敢多说什么？”

    甘宁却是摇头道：“以前我等乃锦帆贼，身为贼四处抢夺自然没有问题。”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贼，许多老兄弟都改入了正道，如果收了别人重礼就要给人办事，岂能随意将之贪下？”

    那人收了锦袍，口中嘟囔道：“做这鸟官做得也太不利索，看到喜欢的东西都不能明抢了。”

    甘宁闻言，却是笑骂道：“做官明抢起来，可比盗贼更可怕。”

    “你先把锦袍送回去，待摸清楚他们底细以后再来汇报，我甘宁看上的东西，可不这么容易溜走！”

    那人会意，当即会意，笑逐颜开的就离开了。

    甘宁目送自己兄弟离去，当即唤来了身边之人，道：“召集以前的老兄弟，再去郡中借调一些人，我们去抓荆州的奸细！”

    甘宁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