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空,无边凉风习习吹拂着大地。
在离寺庙大约数十米处的野地里,一道姣好的身影穿梭其间,响起莎莎声响,这声音似乎是衣物与植物摩擦产生的。
当月亮薄薄的灰色面纱缓缓揭开时,一道清冷而明亮的月光洒落而下,那道姣好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是一位美的不像话的姑娘,可如此仙丽的女孩此刻嘴边却是在生嚼一根黄褐色的野草,垂落腰腹的左手上沾满了泥土,就连小脸也呈现一片脏兮兮模样。
但凡是有点农忙经验的人,都知道叶沫此时嘴巴里嚼的是可以生吃的马齿笕。
这马齿笕味道微微偏酸,口感极差,可她没有办法这寺庙周围也只有马齿笕能生吃了,而她又不能离寺庙太远,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不能及时回到寺庙。
如果你好奇叶沫为什么要吃野菜,答案是肚子饿扁了。
因为那锅蘑菇野菜汤她是一口都没有喝,她之所以要骗江月明说自己喝过了,就是想让他全部喝完汤食。
说什么剩下半锅汤食,其实都是假的,因为那两块盐矿石提取的盐晶太少,为了能有一个好的味道,所以她倒掉了四分之一的汤水。
又为了让蘑菇里精华完全化在汤里,她又倒掉四分之一的汤水,所以最后的蘑菇野菜汤只有一半而已。
之前她和江月明一起历经与黄玉渊等人大战,他们体内都各种有不少的损伤,但是她已经服下过净灵丹,身体里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江月明却没有,所以叶沫希望这锅蘑菇汤食能帮助他快速恢复体内伤势,那自然是不可能和他共同分享汤食的啦。
“这…马齿笕真的好难吃”叶沫柳眉皱了皱,小手捂着肚子说道。
老实说,以前在边关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沦落到生吃马齿笕的地步。
所以吃马齿笕还是她第一次,包括生吃!
不过现在的她为了果腹,即使这生的马齿笕再怎么难吃,她也要硬生生吃下去,不然晚上一旦肚子疼可是会出大事的。
“要是定海沦陷,帝州战火纷飞,那百姓会不会像我现在一样,只有靠生吃马齿笕果腹生存?”
叶沫嘴里边咀嚼着一片马齿笕,边想着被战火涂毒黎明百姓,心尖难免有些泛痛。
不,也许他们不止是生吃马齿笕,还会吃树皮吃黄土!
九岁那年边关战乱饥荒,一批一批百姓活活饿死,要不是墨爷爷出手救了她,恐怕她早就是地狱底下的一条亡魂!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就萌生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她要当大厨师!
叶沫要成为全天下最好的大厨师,给全天下吃不起饭的百姓做饭吃!
饿殍遍野的局面永远不要再发生,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的起饭,不用再为饥荒而苦恼!
可惜几年过去了,她做的饭菜从来没有人敢多吃一口,每个来试菜的人都说她饭菜难以下咽。
说她是上辈子投胎时用厨艺换了现在的容貌!
所有人都对她的厨艺避而远之,就连客栈的小武他们也一样。
就除了那天遇见的少年郎,还没有谁肯认认真真品尝过她做的饭菜。
不过一想到江月明,叶沫脸色瞬间就暗沉下来,口中嚼着的马齿笕便是没先前那般难吃感觉。
因为心可比嘴还要苦涩…
她不明白为什么江月明突然对她这么冷淡,难道真是她越界了?
虽然她知道这是唯一的解释,可她心底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希冀,不要是这个原因。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那句叶姑娘或许就是他最后留的情面吧…
“呵呵,我真傻”想着想着,叶沫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强忍着鼻尖酸意,用力嚼碎口中马齿笕。
马齿笕的涩酸味在嘴里疯狂化开,一道道刺激信息传至大脑,总算是让那个不争气的念头停下。
现在她身体很缺盐分,不能再次流下那没有意义的泪珠。
一刻钟后。
寺庙门口。
江月明站在门前眼目不断张望着四周,那眼神里竟有几分着急,自言自语道:“她去哪了?该死的早知道我就应该跟着她的”
现在的他又不能离开寺庙,万一叶沫回来没有看见他,要她出去找怎么办?
可他要是不出去找,万一她遇到危险又怎么办?
江月明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不安与着急,可他也只能来回在门口来回渡步。
他好想和叶沫道个歉,说声对不起。
因为他不应该让前尘的那些痛苦旧事左右了思绪情感,才对叶沫说出那般冷漠的话语。
不,一开始进寺庙的时候就不应该保持沉默!
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无声无息却又足够致命!
莎莎!
寺庙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叶沫用手剥开挡在前方的灌木丛,缓缓走向寺庙,当眼眸瞧见江月明略显着急的身影时,美眸犹似松了松,仿佛流露出一股温柔星光。
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转瞬即逝,她轻迈开玉腿一步一步朝寺庙走去,正如同她之前走出寺庙那般,缓慢而有力。
江月明眼角察觉到有人影向他靠近,扭头望去脸色不禁一喜,可喜色却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毫无温度的秀脸,清迈的步伐,冰冷的眼神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极为冷漠。
江月明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叶沫身上清冷的气质以及一种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江月明,我想好了,你去定海,我去酒楼”
当叶沫走过江月明身边时,她便只留下一句淡淡话音,那声音完完全全如同命令一般不容置否。
就和先前她要在寺庙休息一样,只是简简单单的告诉江月明一声罢了。
与其说是告诉,倒更像是淡淡下达命令,无感冷漠而果断。
“嗯,我知道了,叶姑…叶沫”
江月明眼目微沉一瞬,定定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句口。
庙内小火堆里的木材发出劈哩叭啦的尖锐声响,外头呼呼而入的寒风将火苗吹拂摆动,屋里头的光暗不断交织相错。
两道背影缓缓分离,寺庙里再次一出现了恐怖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