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上床下床,脱衣服穿衣服,一上一下一脱一穿之间,时光飞逝如电。永禄7年是直虎在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年,失去旧时空一切财富、亲朋、通缉,换来新时空权力、地位、财富与忠诚部下,除了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吃不饱……等以外,恍如隔世。
打年糕,红豆,还有条四指宽的大鱼,新年丰盛一餐直虎炫得盆干碗净,味增汤不嫌黏稠恶心全干了,吓得阿福以为直虎被饿死鬼夺舍了。
当天下午,高卧闺房胡思乱想的直虎被人打搅。推开门,阿福跪坐等候。
“阿福,有什么事吗?”
“禀大殿,长门守大人遣家人登城禀报,奥山殿携子拜年,询问大殿是否方便。”
“请入评定间。”直虎说完又道:“收拾一间……两间房出来。”
“哈衣。”阿福应声退下。
稍待片刻,等阿福回来伺候更衣,更衣完毕又要去收拾房间。看她忙碌的背影,直虎不禁深思,该收几个小姓小者分摊工作……唉,又要多出一笔开支。
俩保镖捧着直虎太刀跟进评定室内,奥山氏带着孩子等待着,新野亲炬老舅也在,不过坐到边上老僧入定,全无往日跳脱。
互相间过礼,直虎一招手,孩子小跑到近前。
直虎挺满意这孩子,不单是因为这孩子在历史上评价,也不仅是有了这个继承人位置更稳固,只是单纯觉得这孩子干净精致。见惯了正日面前晃悠的油腻男,遇见清淡的自然胃口好极。
“你就是虎松?挺英武的嘛,一看就是个好苗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直虎不吝夸赞,虽然夸人掉不了几两肉,但是孩子今年才3岁,未免…………
孩子虽然小,不过事先在新野家、龙潭寺里彩排好几遍,流程滚瓜烂熟,纳头便拜,张口母亲大人云云。
直虎开心的搂着孩子,然后冷目看向枯坐的女人。
察觉到怪异的气氛,新野舅舅不禁入定入得深一些。
“我该怎么称呼夫人呀?”
“我名夕子,大人直呼夕子就好。”
“直呼夕子就好吗?”
“哈衣。”
“夕子夫人,就是你拐跑我夫君,并生下虎松?”
“哈衣。”
“吾很好奇,你看上他什么,令尊看上他什么,要嫁女给他?”
新野亲炬坐不住:“主公大人,要是没有紧要的事情,臣下告退。”
直虎笑嘻嘻道:“舅父既然来了,不要着急走。”
旋即目光回到奥山夕子身上:“本家听说你要带着吾井伊家继承人,下嫁松下氏,还要把虎松过继到松下家,不再井伊虎松,反倒松下虎松?”
“哈衣。”奥山夕子没有否认。
直虎又问:“吾六月继承家督请你母子俩回来,你七月聘书松下约以婚约,半年后才回来……夕子夫人,给吾个解释,给井伊家个解释。”
“听凭大人处置。”奥山夕子是个光棍。
夕子光棍,把直虎给噎了。
新野舅舅不厚道的乐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也挺欢乐嘛。
谁知轻视不过两秒,随着直虎扫他一眼后开口,新野的心提到嗓子眼。
“既如此,你自刎吧。”直虎冷冷道,“吾只要虎松,你把虎松还给本家,你的使命结束了。”
奥山夕子俯身下拜:“谢大殿。”找直虎借刀。
直虎把太刀丢给她,夕子平静的把刀刃对准自己脖子…………
“不要!不要!”
虎松奶声奶气开口却无法阻止夕子自刎,反倒直虎一个眼神,新野亲炬眼疾手快的夺了刀,顺带割伤夕子的纤纤玉指。
“夕子,老实,否则死啦死啦滴!”
警告一句,唤来阿福把她们母子俩都带走。无须严加看管,虎松是她们俩共同利益诉求,只要虎松不死或者直虎不生育,她俩一荣俱荣,是坚实可靠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敲打两下足以,敲死不太美。
“现在没有外人,舅父方才是怕了吗?”
新野亲炬苦笑着把刀还回去:“不瞒主公,确实害怕,怕主公这一刀下去,与虎松的关系再难调和。”
直虎不咸不淡道:“虎松是个聪慧机灵的孩子,纵使少时怨恨,元服后会非常亲近……倒是舅父,这么不放心我,阖家团圆的日子全程护送?”
新野亲炬正襟危坐道:“主公,臣下此来是想和主公说说松平家…………”
直虎同样正色道:“长门守但讲无妨。”
“去年三河一向一揆平定,三大寺已被织田-松平联军镇压,一向宗之信众死伤惨重,参与者东条城主吉良屋行殿不敌出奔,荒川和泉守下落不明,大革城主松平昌平、六栗城主夏目吉信、上野城主酒井忠尚等武士回归松平家。当前形式松平一族在三河统治稳固,三州幸存的上之乡城鹈殿大人独木难支,吉田城虚弱。一旦吉田城被松平家拿下,松平家离本家就更近了。”
认真听新野亲炬说完,直虎重重点头。三河一向一揆是少数几次能要了老乌龟命的时刻,若非井伊家屁股下面一坨屎,直虎高低帮帮场子。
“长门守把话说完。”
“臣下话已说完,请问主公如何抉择?”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直虎没打哑迷,这种时候不适合打哑迷。
直虎以为自己说清楚,可看到新野舅舅那迷茫的小眼神…………
“咳咳,吾是想说不会倒戈松平,要继续留在今川家。”
“主公恕罪,臣下不能理解。”新野亲炬说道。
直虎道:“舅父知道织田信长吗?”
新野亲炬答道:“桶狭间一战,尾张大傻瓜之名无人不知。”
“若真有倒戈可能,吾宁投织田,不投松平。织田信长是个大方的家伙,有情有义,重视才能,不以资历资格用人,颇有唐土君王唯才是举的本领。《李卫公兵法》有云:若军有贤智,而不用者,败;上下不相亲,而各逞己长者,败;赏罚不当,而众多怨言者,败;知而不敢击,不知而击者,败;地利不得,而卒多战厄者,败;劳逸无辨,不晓车骑之用者,败;觇候不审,而轻敌懈怠者,败;行於绝险,而不知深沟绝涧者,败;阵无选锋,而奇正不分者,败。”
“用兵如是,用人亦如是。敢用微末之徒,敢擢贫贱之人,敢选非常之将,敢行非常之事,不吝赏赐,赏罚严明。如此明主,岂松平可比?”
直虎满脸鄙夷道:“若投织田,知行一国不在话下;若投松平……哼,那个吝啬到被侍女吐槽天天吃腌萝卜,然后连腌萝卜都不给吃的小气鬼。投奔他的家伙,纯属脑子先进马粪再被马踢,不知所谓!”
“投松平,吾还不如陪今川踢蹴鞠呢!”
新野亲炬感觉有被冒犯到…………
“舅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回……回主公,松平方高木清秀大人曾拜会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