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夜,萨垂峠北面山中小径。
“八嘎,堀越大人,时间紧急为什么要停下!”
“原大人,有岔路!”堀越氏久脸色难看的说道,估计路上没少被八嘎。
“纳尼?岔路?我军一直向北……秋豆麻袋,堀越大人是说有岔路?!”
原昌胤属实赶路赶的头晕脑胀,都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堀越大人,岔路在哪里?朝向哪里?”
“看样子是向东面的路,不过路况更差,速度会降低。”堀越氏久特意指给对方看。
原昌胤循着看去,天太黑了看不清,不过的确是在东面。
“一定是迂回井伊祐圆尼背后的道路,命令各备队原地休息,争取明日晚间到达今川军背后!”
筋疲力尽的武田兵势发出蚊子般嗡嗡声,也不管地上有什么一屁股坐下仰头一躺,掏出早已干硬的饭团囫囵吞下,饮着生冷冰水,嚼着碎冰碴子。如此休息半个时辰不到,便开始继续行军。
踏上小路的小路,武田军瞬间领教到厉害。漆黑夜里还有树荫遮蔽月光,走在全靠人踩出高低不平有松有紧的路上,时不时有趔趄崴脚的,时不时有失足栽坑里的,甚至拉扯同伴一齐倒地,然后被后续队友踩上几脚的。没走出五百米崴了十几双脚,队前队后尽皆狼狈。
“原大人,这样不行啊,路况太差,足轻看不清脚下,只怕还没见到今川军,我军已经不堪一击了。”浅利信种开口道。
原昌胤迟疑片刻,在自己一脚丫子进泥坑,牙齿啃了浅利信种脚脖子外带一块脚皮之后,迫不得已妥协。
“呸呸呸,火把少打,能照明就够了,呸呸呸…………”
武田军点燃两根火把照明,随着前进二四六七八的增加,蹒跚完约莫八百米的小路,走入一段更加险恶到地形中。
出口窄小,内里宽大,不是葫芦口,还会是什么。
“原大人,在这里休息休息吧,也好让受伤足轻武士恢复一二。”
原昌胤累得气喘吁吁,听从浅利信种的话停下休整,口干舌燥取出水囊,手肘将将抬起,突然乍现的剧烈火亮光明,险些摧毁了老将军视网膜。
老半天才适应,定睛一看,内心大震狂草不已。
“今川军?!!!”
“哦吼吼吼!是原昌胤大人吗?在下江尻氏持,奉总大将井伊祐圆尼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原昌胤扫视四周高处今川兵势,发现火点廖廖,往上看只能隐约看到两排人。与浅利信种对视一眼,断定今川军兵少,可能连五百人都不到。
原昌胤沉稳的自有大将风范,噌楞楞拔出太刀,激励全军。
“今川军只有数百!甲信的勇士们!让懦弱废物的骏州人知道!我们甲信天下精兵的力量!杀鸡给给!!!”
“吼!!!”
武田军虽疲惫至极,却仍能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气势,令居高临下占据地利的今川兵势惧怕非常,豆大汗珠顺着额头流下。原昌胤有一点没说错,江尻氏持麾下就五百人,还不算山路难行的减员。
但江屁股是一点都不慌。
“祐圆尼料事如神啊……掷弹!!!”
今川兵也是吼一嗓子,取出背筐里一罐罐食用油,拿草绳点燃甩开膀子往下丢,剧烈的撞击粉碎陶罐,火海一点点形成,武田军的草鞋在助燃。但还不够,今川兵一边扔燃烧弹,一边丢枯枝树皮,熟练的就像生火做饭时添把柴。
武田军自然不会傻站原地挨烧,火焰蔓延一刻就如没头苍蝇乱窜,然后盲从的跟随人潮跑,踩踏死伤不计其数。当武田方武士中下层军官自发组织向葫芦嘴突围,今川方兵势立即投下燃烧弹,大量拥挤在谷口的足轻武士被迎面洗脸洗头的油脂烧死,即使有少部分侥幸者,天寒地冻下独狼状态生存十分困难,更别提回家了。
黑烟蔽月,原昌胤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自视久经战阵但从没打过这样仗,太不要脸了,太畜牲了,禽兽不如啊!
有种来单挑啊!
“八格牙路!!!”
慌不择路下原昌胤一脚踩进油里,随即他便燃起来了,身子暖暖的,什么风湿病、关节炎、冻疮、惧寒全都好了,比火炉子还暖和,森林老火人。
浅利信种没能看到原昌胤惨状进而兔死狐悲,他还没认输,低打高组织混乱的足轻武士佯攻今川军。做法是对的,出口已有火墙,这是被困武田军唯一生路,但这条生路想挣到殊为不易。
高处今川军又不是睁眼瞎,看见你往上爬使劲儿地招呼,三间竹枪啪啪啪啪啪,撸起袖子使劲啪,照脸啪掉一个又一个。
浅利信种在下面看着一名名兵势悍不畏死的攀爬,下饺子般落下,忍无可忍。亦是被烟熏火燎炙烤的撑不住,浅利信种带头攀爬,一马当先做榜样,强攻高处今川军。
今川军不跟他客气,看到他明显迥异的具足,自知是敌方大将,好几杆竹枪来啪来立功。浅利信种顿时猿猴上身,在具足重量和自身体重加持下,灵活的左右腾挪qeqe,真可谓万枪丛中过片啪不沾身。
浅利信种也累,但见上方肉眼可见距离疲惫一扫而空,强忍掌上指尖血流不止的疼痛,用力往上一蹿…………
一颗油罐迎面而来,刚好脸接。
浅利信种刹那间燃了起来,哇哇鬼叫很开心的失足跌落。
浅利信种倒下的地方,火苗燎到附近的布料和草鞋,燃人多起来。
烈火熊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问堀越氏久最后悔的事情,此刻唯有投靠武田。
“江尻大人!江尻大人!是我堀越氏久啊!我错了!饶命啊!救命啊!”
“请让我在主公面前切腹谢罪!”
“江尻大人!念在往日同僚情面上!念在你我父亲大人的交情上!救救我!”
堀越氏久狂呼浪叫,江尻氏持完全听不到。
见求饶不行,堀越氏久干脆跪下。
“天啊!老天爷!漫天神灵!神妖是谁都行!下雨吧!下雨吧!”
司马懿感到被冒犯,提刀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