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与织田军主力嬉闹一日的直虎疲倦的坐在帐中马扎上,收到新野亲炬送来的捷报喜忧参半。
转手递给近藤赐用,传递着看。
“鬼柴田名不虚传,长门守虽然击败柴田修理亮,但未能截住,鹫津砦亦被焚。现下柴田修理亮逃入大高城笼城,本家处境尴尬,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近藤赐用最先看完发言道:“主公,必须想个办法解决一端,再解决另一端,这种情况下虽说是我军切断隔开织田军,但亦是织田军南北夹攻我军,情势于我不利。”
饭富虎治看完也道:“柴田修理亮是织田家重臣宿将,放柴田修理亮入城,需集大军攻略方可。而织田军主力……眼下鹫津砦之敌已除,背后暂时安全,可行半渡而击的计略。”
神原康政说道:“并不稳妥,这附近可以埋伏的地方就那么几处,织田军不会轻视我军而不进行侦查,再者……主公,臣下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小平太是想说两军已成樯橹之末,秋收日近,兵无战心?”
“哈衣!”
直虎顿了顿道:“但是大高城必须要拿下呀,该怎么办呢…………”
“主公,臣下有计。”近藤赐用言道。
“计将安出?”
“如兵部所言,半渡而击,但不能是提前撤退埋伏,而是让织田军自己发现我军破绽…………”
“主公不可!”饭富虎治急忙出言道:“主公,眼下军心士气不稳,如有差池,恐遭不测。”
中野直由亦道:“主公,臣下也反对,此计太险了。”
中野直由之后,清河贞种、设乐贞通、朝比奈信置、大久保忠教等将纷纷出列表达反对态度。直虎明白就眼下秋收了还打仗,心中惦记地里庄稼收成,确实稍有不慎弄巧成拙。可事关大棋啊,知多半岛不在手,水军那盘菜搞远洋输送着实不放心滴很,这跟胖虎没水军,骏河湾是自己家不一样。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直虎看向近藤赐用问道。
近藤赐用思忖道:“除非……1万人挡住织田军,1万人攻克大高城,可是如此用兵实乃兵家大忌。”
直虎轻轻拨动念珠:“让吾好好想想…………”
次日一早,一夜未眠的直虎钻出帐篷。
“主公?您没休息好吗?”
见是房尾直英,直虎打着哈欠问道:“樱子,这么早来找吾,有事?”
“主公,明智大人求见。”
“哦,只有明智光秀吗?”
“哈衣,只有明智大人。”
“我洗漱完,带来见吾。”
“哈衣。”
管明智光秀一顿早饭,三两口饭团下肚,一股脑味增汤见底,优雅的擦净嘴角,随房尾直英直入本阵军帐。
“见过井伊祐圆尼殿。”
“明智大人此次来,又是奉兴福寺觉庆的主命来劝吾退兵,放弃报父兄大仇?”
“祐圆尼殿所言甚是,确奉主命而来,然非劝和,实为罢兵休战。”明智光秀说道。
“噢?觉庆大师开悟了呀,还是明智大人你在拿话术欺骗吾。”直虎似笑非笑道。
“祐圆尼殿何必追究这等细枝末节啊。”明智光秀平静答道:“两军对峙,进取困难,秋收在际,织田军兵势已经不想打了,难道井伊家兵势还想打?”
“哦,原来明智大人此来是专门给吾递台阶的呀,用不用吾谢谢明智大人善举?”
“岂敢岂敢,不知祐圆尼殿何时退兵?”
“只要织田家肯把大高城、鸣海城等尾张知多郡和爱知郡的城池暂时借给吾过冬,吾立即退兵,并保证来年开春再战时一定归还……吾以我的人格和织田信长的人格一起担保,一荣俱荣。”
明智光秀冷笑:“祐圆尼殿不要开玩笑了,最多最多织田家承认沓褂城由井伊家控制,再行割地断无可能。”
“哦,吾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看来织田信长把吾当成废物了呀。”直虎步步紧逼。
明智光秀不卑不亢:“井伊大人若战,奉陪到底;井伊大人若撤,明年开春收复沓褂城时,再与井伊大人合战。”
直虎扫了眼房尾直英,跟个木桩子站那干嘛,说话呀,帮腔呀!
“哦,看来吾不答应是不行了呀……好吧吾答应,三日之后必会撤兵。”
明智光秀奇道:“为何是三日后,织田军绝不趁机追击井伊军,在下可以指木曾川为誓…………”
“三日后把柴田胜家的脑袋送给织田信长,懂否?”直虎轻描淡写的说道。
明智光秀一时懵住,看直虎气定神闲的模样,以及挥挥手驱离自己的姿态,不确定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想言语继续试探,孰料房尾直英已经扶刀站在面前,明智光秀只好跟着出去。
涉过黑末川赶快回去报告,信长听后嗤之以鼻。
“三日后讨取权六,井伊祐圆尼真敢放狂言。”
“不过这样看的话,井伊军目标真就是知多郡了。”
“主公,要合战突破井伊军,解救柴田大人吗?”佐久间信盛言道。
信长摇头,若非武士强行约束着,早有逃兵回去料理农田了,哪还在这里久持。
“我军兵势已不堪再战,井伊军也是一样,等井伊祐圆尼退军吧。”
…………
当天中午,井伊直虎快马加鞭,只率侧近众奔入大高城外新野亲炬本阵。
直虎真存了三日拿下大高城的心思,并非绝对的虚言恫吓,但绝对相信新野舅舅完不成这项任务,故而亲自走一遭。
才至城下,直虎心凉了半截,百十具井伊军尸体密密麻麻堆在城下,倒处都有干涸的血迹。
直入本阵,看到头裹绷带的舅舅一刻,直虎没有半分怨气。
“主公大人?您怎么来了?”
“舅父,你头怎么了?”
“没关系受的小伤,主公您这是…………”
“我来是看看,三日里能不能把柴田修理亮的头,摘下来。”
新野亲炬听后正色道:“主公,三日间绝无可能。”
新野亲炬详细跟直虎汇报工作,大体意思是柴田胜家善攻但会守城,大高城昔日是前线,鹈殿氏长他老爹好好经营加固过是坚城一座,强攻打下来要死好多人。
“大高城虽然是座平城,但要攻下很费工夫。”新野亲炬总结道。
井伊直虎无奈一叹,这次是自己输了,原有计划推倒重来吧。
两日后,井伊军各备队有序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