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篝火照映得两位佳人如画。
山中微寒,却刚好化解五月成都暑气。
三只野兔、一只野鸡插在火旁,烤得吱吱冒油。
旁边还摆着一瓮珍藏好酒。
刚出过事,能让老刘答应带她们来后山小聚,也着实费了刘禅一番功夫。
但来之前,老刘还是命北军郑重其事的出动了大队人马,将后山地毯式的搜了一遍不说,还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驻防……
为了男女私事让将士们兴师动众,还驱散了进山百姓的刘禅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和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差不多了么。
不过进山的百姓听说是太子要来,尽皆听从将士劝告下山了,似乎也无甚怨言。
刘备父子不设皇家禁苑,附近的山野任由百姓随意进山采伐渔猎。
而且刘禅平日无事时大都习武读书,练兵统军,甚少像曹丕一般兴师动众的大搞围猎。
如今只是临时设禁,在他们看来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比起抱怨,远远看见了有佳人策马同行的百姓,反倒更热衷于偷偷议论太子与佳人的风花雪月……
等猎了些野味,燃起了篝火,太阳也刚好落山。
“咳!”刘禅举杯清了清嗓,左右看看,却有些语塞,“呃……吃好喝好。”
平日里侃侃而谈的风姿不再,刘大太子有些狼狈的将一杯珍藏葡萄酒牛饮而尽,也没品出甚滋味来。
二女先是惊愕的看了一眼大失水准的刘禅,而后对视片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继而笑得前仰后合,也顾不上矜持仪态了。
细心聪明的女子已猜到了她们的心上人为何会如此,感动之余又十分好笑。
看来不管如何功勋卓着,威严日增,刘禅仍旧是当年那个七分不羁、三分古怪、却极其难得的可以对她们真心相待的少年。
她们可没有刘禅那般的后世思维,很多年前她们就知道了自己注定的命运。
这命运她们无力反抗,甚至理所当然到没觉得是什么需要反抗的事。
她们只是无比庆幸,这命中注定的归宿,是眼前这个少年郎。
在这个世界上,少有人拿女子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只有他不同,这便足够了。
关银屏从兄长的信中得到关于太子妃安排的暗示时,心中也不是一点失落的感觉没有。
但那又如何?
若是为了这么个名分便终日哭哭啼啼,幽怨不已,甚至去干扰影响心上人的大事……那她便不是关云长的女儿了。
生来女子身,既然不能随他上阵厮杀,至少也要保证他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后方,方不负相思多年。
这是属于她关银屏的阵地。
至于当不成太子妃便另寻良配……她想都没想过。
关家男儿忠义为先,关家女子,亦忠贞不二。
其实在今天之前,张星彩来成都的第二天便去找过关银屏。
若不是当天发生了刺杀,第一天她就去了。
两人关上门说了不少悄悄话,刘禅心中嘀咕的问题,其实早就解决了。
刘禅马上要成为储君,未来便是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女子相伴,这是她们早已接受的事情。
而得知自己应该要成为太子妃的星彩,除了喜悦之外,更感觉重任在肩。
她要将刘禅未来的后宫打造成一个能让心上人安心小歇、欢愉放松之处,而不是明争暗斗、阴暗肮脏之所。
志在四海的男人,不该被这些事情绊住手脚。
这是属于她张星彩的战场。
“去将我的琴取来。”星彩对身后的侍女说道。
“是。”
随后一双美眸回到刘禅身上,巧笑倩兮:“公嗣且来听听,我的琴艺可有退步?”
“啊……好。”刘禅哪知道这两个女子已经转了那么多心思,还在思考怎么才能打开他自认为尴尬的局面。
分析敌人的战略战术他已算擅长,分析女子的心事嘛……恐怕仍旧是“毫无天赋”。
玄色瑶琴取来,摆上矮几,星彩一双纤手轻抚,先试了几个音,而后一串悠扬的旋律已流淌而出。
娓娓琴曲入耳,声声妙音在心。
刘禅没研究过音律,也不会弹琴,但自小常在诸葛亮身边耳濡目染,听曲听心却是一把好手。
这婉转的琴音就像在诉说少女心中的情谊,那许多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思,此刻便借着琴音抚了出来。
星彩虽只与刘禅同龄,还小银屏三岁,平日里倒更像个稳重的姐姐(除了暴怒的时候),许多事情都只是默默为之,不会刻意说出来。
此时借着抚琴传情,已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佳人双颊红的像要滴血,却不光是因为篝火映照的缘故。
刘禅原本略微忐忑尴尬的心,已随着琴音重新平静下来,曲中意他听懂了,再看看两位曲中人此时的模样,自然不再多虑。
轻轻一笑,抿了口酒,终于品出了滋味。
倒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抚过一段,琴音又起变化,本来婉转如少女低诉的旋律,渐渐多了铿锵之感,其中充满了坚定,好似义无反顾的勇士。
关银屏听着琴声,心有所感,忍不住拔出佩剑,随韵律翩翩起舞。
她的舞不似舞姬那般妖娆诱惑,反而大气磅礴,恰与琴曲相和。
刘禅美人在侧,美酒在手,听琴观舞,不时击节以和,只觉人生之乐事莫有甚于此者。
美丽的皮囊要多少都有,心意相通的知己一人难求。
自己却得其二,夫复何求?
正在刘禅短暂的享受着“昏君们”的快乐时,琴音再变,已从柔情蜜意、忠贞相随,变得充满决绝之意。
琴曲节奏加快,琴音高亢激昂,连带着关银屏的剑舞也渐渐充满杀伐之气。
刘禅饮酒的手停住,缓缓将酒杯放了下来,曾经历过的战场画面在脑中纷至沓来,酒意化作热力冲击着四肢百骸,让他也忍不住起身。
“我也来凑个热闹!”说罢拔出双剑,与关银屏舞在一处。
时而如拼斗厮杀,间或像并肩退敌,三人乐在其中,配合无间。
直至琴声再度归于婉转,停歇,刘禅与关银屏收剑而立,三人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最后那一段搞得那么壮烈干吗?”刘禅笑道,早已没了最初的不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仨被十万大军包围了呢。”
张星彩站起身,双眸盯着刘禅的眼睛道:“北伐艰难,然纵有敌兵百万,妾亦愿生死相随。”
“妾与星彩虽是女儿身,若兵卒用尽,我等亦可随君上阵厮杀,盼君勿忘。”关银屏也正色道。
以前从未用过的称呼,已将二人心意表露无疑。
刘禅洒然一笑,果然是二叔和三叔家的女儿,表白都这么“别致”。
“我岂会被那曹丕逼得兵卒用尽,你们也太小看夫君我了。”刘禅拉过二人的手,轻声调笑道。
本来英气十足的二女,那脸腾的就红了:“什、什么夫君,你别乱说!”
“对,不不、不许乱说!”
话虽如此,只是那纤纤玉手,却任由刘禅握着。
噼啪的篝火声中,三人低声谈笑,享受着久违的温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