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相对贫瘠闭塞的西北地区,刘禅提前派出的影卫更多是在荆襄、南阳等地活动。
这边在战前人口流动相对更频繁许多,又主要是以汉人为主的构成,无疑在使用探子间谍等方面更有优势。
而被动应战的曹魏一方,在这方面无疑就慢了一步。
而谍战虽不是战场厮杀、血流成河,但暗流涌动之处,凶险却不减分毫,而在这个战场慢上一线的后果,可要比正面战场更加严重……
老李儿子尚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已经进入了汉军高层的视线,他还在默默酝酿情绪,准备着一会儿面对审问时的表演……
被绑着双手排成一串儿的襄阳百姓,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个被单独留下的青年双腿发颤的前来汇合,仍旧没人理会他们。
众人不禁有些心里打鼓,愿意跟着老李跑出来的这些人大都听过汉军的作风、刘备的人品。
但毕竟是陌生的军营,眼见无人理会便又开始忐忑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有位将校打扮的人过来命人将他们的绳索解开,随后带进一个帐中审问。
这场审问比老李儿子预计的要好应付许多,不过是问问他们各自的家世来历,襄阳还有无亲属,是否有一技之长等等问题。
而对于这些问题,这位汉军将校也并未如何深究,听过无甚特别之处也就算了。
只有他们是如何从战时的襄阳城逃出来的,以及为什么要逃出来这两个问题上,审问才变得细致了许多。
“回将军,此乃小老之子,此前为襄阳县府的府吏。”老李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将儿子拉了过来,“犬子在襄阳守军中恰有一挚友任职。”
老李儿子恭敬的行了个礼,言语间显得有些畏缩结巴:“草民李琼见、见过将军……魏军无道,盘剥无度,草民与父亲自觉其定非大汉仁军敌手……”
他大概意思就是爷俩见势不妙,就通过军中好友行贿,变卖家财,终于买通了城门长和当天负责在西城巡视的队正。
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们放了出来。
“嗯……”这汉军将校摸了摸下巴,“吾素闻那满宠执法严苛,当初任一县县令之时便名声在外……他麾下士卒会只贪图小利,便将尔等放了出来?”
那李琼心下一惊,没想到随便一个荆州军的低级将校,便知道这么多事情。
他哪知对面之人乃是赵累,跟随关羽和荆襄的魏军做了那么多年对手,怎会不知对方主将的背景。
“回将军话,正因满使……咳,正因那满宠行事严苛,平日不讲情面,魏军之中其实颇多怨言。”李琼道。
老李也说:“是啊将军,何况小老等人只是几个寻常草民,多了少了,又有谁会在意。我等良田被烧,屋舍被焚……
“魏军怎会顾及我等死活?草民等人素闻大汉皇帝陛下仁德,关将军亦是忠义爱民,故而冒险相投。”
赵累点点头,这才作罢,而后又问了几个关于襄阳城内兵力、粮草、守备情况、城池概况等等方面的问题。
这些人大多是魏军从襄阳之外的县、村强迁过来的,所知不详。
不过李琼作为襄阳县府小吏,若是一问三不知可就不像话了。
本来该怎么答满宠都有交代,那自然是要将襄阳的情况往好了吹,最好让汉军觉得没个几年根本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才好。
可是方才赵累对满宠的了解,却让李琼心生警惕。
真那么说了,若是被这汉军将校察觉异样,怀疑自己的身份,岂非因小失大?
于是他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加夸大,没敢把牛逼往天上吹。
“嗯,很好,汝此番舍贼而投汉,其心可嘉啊。”赵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待我军攻下襄阳,吾当上报关将军,让你继续留任襄阳县府。”
李琼受宠若惊,拜谢道:“多谢将军!”
“嗯……哈~~时间不早,尔等便于此帐中歇息吧。”赵累打了个哈欠,“若有难处可寻帐外卫兵,无事不可在营中闲晃。”
众人大感来对了地方,汉军兵将对待百姓,可比魏军要好处太多了,纷纷下拜叩谢。
随后赵累便在众人的谢恩声中走出了营帐,只不过出了营帐,他脸上的困倦就没了。
走远的赵累微微摇头,有些不屑的低声冷笑:“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当细作!连当初江陵的赵氏商号中人尚且不如……”
……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汉军还给这些人送来了按人头配给的吃食。
虽然只是一碗稀粥,但在两军交战之际还能顾得上他们,又让这些人感动不已……除了李琼。
他看似平静的喝着粥,显得有些焦躁。
本打算趁这个机会探查一下汉军大营,结果守卫甚严,他根本溜不出去。
帐外的卫兵虽然还算和善,但却不许他们出去。
这让他有些犯愁,倘若大费周章的来了,却在这帐中呆到战事结束……那算怎么回事?
颇有大志的李琼哪里甘心当个襄阳小吏,好不容易争取来了这次机会,他定要把握住!
他仰头把粥喝完,一抹嘴又往帐外走去。
“何事?”老李茫然的看看儿子。
“我去如厕。”
说罢他便掀帐走了出去。
对儿子的任务一无所知的老李不疑有他,继续和其他人聊着汉军魏军的天差地别。
帐外的卫兵看到李琼走出来,这次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又是你?回去!若不识好歹,小心吃打!”
李琼忙躬身陪笑,尴尬道:“军爷,非是草民有意违令,实在是……有些内急。”
那卫兵撇撇嘴,没好气道:“事儿真多。也就是咱们陛下和关将军,换那魏军吴军,早将你打杀了。”
“是是是……陛下仁德,草民等皆感念在心。”
“你跟他去,速去速回!”那卫兵摆摆手,让一人则押着他往营中挖的茅厕行去。
只是李琼刚一离开,这卫兵便给另一人使了个颜色,那人便立刻跑开了……
李琼怕引起怀疑,一路上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四处打量,但还是尽量低着头,用余光将汉军大营的布置印在脑中。
可他一没看见汉军的粮草所在,二没瞧见那些巨大发石车的存放之所。
只这点收获,根本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他还要再想其他办法,刺探些情报,或者做点什么大事才好。
在茅草搭的简易茅厕里,李琼蹲在坑上有些惆怅。
但很快,巨大的转机便意外的从天而降,砸在了他脑袋上。
“关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茅厕中的李琼,依稀听见后边隐约传来的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关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