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长听罢冷笑一声:“呵,我身份低微,却也知忠义。今日被你擒住,死便死了,只是你杀了我,自己也别想逃出这襄阳城去!”
他一听牛大壮的话,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劝降自己呗。
拉倒吧,倘若事败,到时候自己岂非死无葬身之地?死了都要落个叛徒的骂名。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被杀,还能有人给自己报仇。
牛大壮一挑眉,没想到这双腿打颤的家伙,却还当真有几分骨气。
当下对其高看一眼,他干脆的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这个动作早已融入了肌肉记忆之中。
那城门长虽然武艺不精,眼光还是有点的,当下就知面前之人的武艺与自己绝非一个档次,自然也就没再妄动。
“你以为今日我不来,伱就能活命?”牛大壮嗤笑一声,摇头道,“襄阳城墙如今修缮的进度,根本赶不上城外汉军破坏的进度,这一点,你该比我更清楚。”
那城门长一时无言。
他当然清楚,每日西城那些修城墙的役夫和监工都是他在组织,进度什么样他心里能没数?
可这又不是他一个城门长该操心的事情,过一天算一天,这个隐患就下意识被忽视了。
“城墙外层被轰塌也只是时间问题,过不多久汉军士兵根本不需云梯便可于各处登上城墙,甚至城头跑马亦非难事……你不还是难逃一死?”
牛大壮的话是事实,如果城墙外层被雷公炮砸塌,整个外层墙体变成松散的土坡,以滇马爬山的素质还真能直接跑上去……
但这话还是有夸张成分的,事实上按照现在的进度,襄阳城墙至少还能再撑上数月不垮。
倘若襄阳守军能成功拖进冬天,那利用温度水泼城墙,便能快速加固,这样一来战事恐怕就要拖进明年去了。
而那时候,恐怕东边曹丕的伐吴之战早就决出了胜负。
胜了自不必说,哪怕曹军败了,只要别把有生力量全葬进去,襄樊也会等来援军。
但是这些事情,哪是对方一个小小城门长能够看得到的?
当下听罢这番话,他只觉得前途一片暗淡,好像襄阳确实没有守住的可能。
见对方沉默不语,牛大壮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其实,你还剩下最后一条活路。”
那城门长依旧没说话,对于牛大壮的意思,他心里明白的很,但人是感情动物,接受需要一个过程。
眼见对方没出言驳斥,牛大壮就知道有门,直接挑明了道:“今你若归降,不仅可以保全自己一家的身家性命,更可保无数同袍、与城内无辜百姓的性命!此乃大义大善。
“相助汉军,讨伐无道篡逆,在关将军麾下效力,匡扶汉室江山亦有你的一份功劳,不枉祖祖辈辈生为汉民,此乃大忠大孝!
“是愿意做那曹魏逆贼的愚忠恶犬,枉送性命,还是做个忠孝仁义的大好男儿,你好好考虑吧。”
那城门长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眼珠乱转,显然心中动摇不已,正在天人交战之中。
牛大壮一番话,将背主投降直接描述成了烈士一般的壮举,已经把他心中的道义枷锁彻底打破了,给了他走下来的台阶。
接下来,差得只是在背后再推他一把了。
牛大壮探手入怀,从其中拿出了一块上好的帛。
那城门长见此眉头一挑。
曹魏国内的货币经济此时崩的一塌糊涂,甚至各地百姓从南方开始,私下里流行起了蜀地发行的直百钱。
这还得了?然而曹魏高层虽急,大力推广五铢钱的效果却不佳。
货币货币,货在币之先,没有不可或缺的货物背书,钱币就只是个笑话。
于是曹魏各地基本还拿“谷、帛”充当硬通货。
因此他一看牛大壮拿出一块质量上乘的帛,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这块帛不大,但却代表了诚意,证明他投诚之后,汉军不会亏待他。
只是他刚要开口表忠心,却见牛大壮将这帛打开了。
一道金光差点晃瞎了那城门长的眼睛。
这帛包着的,居然是两块马蹄金。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金,更别说得到了。
这玩意都是招兵买马、大宗商品结算用的,小老百姓根本用不上,也几乎见不着。
就在城门长的呼吸更加粗重,还有些头晕目眩之际,仿佛催眠一般的声音再次从旁边传来。
“以你的出身,就算侥幸不死,也就是当一辈子守门的了。我看你还颇有胆识,若是归降汉军,关将军和陛下想提拔人才,出身从来不是问题,你或可有番大作为也未可知。”
哪个男人不渴望出人头地,建功立业?
此言一出,再加上眼前的黄金,那城门长的眼神立刻火热起来。
当然,饼虽然画出来了,你日后能不能真的吃到嘴里,那可就不是他牛大壮负责的了。
噗通一声,城门长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道:“君之所言,令在下茅塞顿开。在下虽身微力寡,亦愿投关将军麾下,为匡扶汉室效犬马之劳!”
牛大壮嘴角一勾,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既是关将军麾下,你我便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待事成之后,某定向关将军禀明你的功劳。”
城门长起身,有些紧张的问道:“兄且放心,却不知需小弟如何?”
牛大壮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此事对你不难。”
他说罢凑过去耳语几句,那城门长连连点头,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还担心要他利用和满宠接触的时候刺杀……却没想到任务还是很轻松的。
“既已说定,我便先走了。”牛大壮说罢轻巧的窜上灶台,动作之轻巧灵活,和他高大的身形完全不匹配。
他掀开窗,谨慎的查看四周,看这架势就要往外翻。
“兄且慢行,何须如此麻烦?”城门长连忙苦笑着拦下他,“兄且随我来。”
他领着牛大壮光明正大的走到门口,拿起白天惯用的马鞭道:“牛兄,得罪了。”
说罢他大摇大摆的拽着牛大壮出了门,出门后飞起一脚踹在了牛大壮屁股上。
牛大壮配合的惨叫一声,摔成了个滚地葫芦。
啪!
马鞭一声炸响虽然听着吓人,其实只抽在了地上。
“滚!此番只是小惩,若再偷懒,定不轻饶!”城门长声色俱厉,说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回去了。
“是是,草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牛大壮一如既往眼神呆滞,神色怯懦,就像个好欺负的傻大个。
在偶尔行人幸灾乐祸的讥讽眼神中,他起身拍拍屁股,低着头跑向划给难民的聚居点。
不过心里还是很满意的,那城门长八成是真心投汉了,若不然没必要费力演这一出戏让他更安全的离去。
回到家中的城门长也很满意……能踹对方屁股,小小报复一下的机会,以后可再不会有了。
伸手一撩布帘,厨房中的婆娘正对着那两块马蹄金发呆,金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牙印……
“傻婆娘,快把金子藏起来!把我藏的酒拿出来,咱们夫妻今日好好对饮一番。”
翠娘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懵懵的说:“这是怎么了,不过了?”
“少废话!”城门长兴奋的在她屁股上一拍,“老子要做一番大事了!”
朋友的新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