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林祐与邓布利多的谈话之后,康奈利·福吉就像鼻涕粘在手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他总是插在中间,提起一个又一个话题,而且不管多么无聊的事情,哪怕得不到丝毫回应,他也能自顾自说到底,而后发出干瘪生硬的笑声。
幸好,剩下的路程并不远;处刑程序被安排在审判庭,而当一行人走进这个深沉阴暗的大厅时,就被一股难言的死寂气息所包围。
康奈利·福吉不知不觉也闭了嘴。
审判庭中央是原本安排给被告人的座位,此刻正有三只摄魂怪飘在空中。
“正如公告上说的那样,今天一共会有三个食死徒被处刑;和小矮星彼得一样都是最疯狂、犯下大量不可饶恕罪名的黑巫师。”康奈利·福吉定了定神,从摄魂怪的影响下恢复过来,“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安东宁·多洛霍夫、芬里尔·格雷伯克。”
做介绍的时候,部长先生一直神情紧张,时不时偷瞟一眼戈夫伯爵,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点端倪。显而易见,在处理伏地魔和食死徒的问题上,魔法部迫切需要得到王室魔法顾问的支持,所以每项决定都要考虑到对方的态度。
康奈利·福吉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够领导并赢得战争胜利的领袖——恰好魔法界的民众们也是如此认为;一旦让民众感受到战争危机,他们一定会另选一个更强硬的部长。
魔法界可不讲究什么人道主义,变成活死人之后依然会被丢进阿兹卡班;一个月下来,即便不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啊?”福吉打了个磕巴才反应过来,“啊对,他在一个月前就被执行了摄魂怪之吻,估计这会儿已经一命呜呼了。”
说话间,芬里尔已经变成了没有灵魂和意识的活死人。
处刑结束,三个食死徒被送出审判庭;阿兹卡班将是他们为数不多残存时光的唯一归宿。
是的,刚才说话的正是从另一边旁听席走过来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只听这位三十多岁仍不改本色的大少爷吵吵嚷嚷,满不在乎地把声音传到所有人耳朵里:“什么证据,马尔福手上那个食死徒标记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被‘夺魂咒’控制而不是主动忠于伏地魔的人,可不会被授予黑魔标记。这个道理谁都懂。”
此外,伏地魔在故事中属于暗线,长时间游离在读者视线之外;他的经历存在大量时间上的空白,这也同样是可以利用的有利一点。
干枯、破败的影子倒映在芬里尔瞳孔中,当影子完全占据他视线的时候,这个残忍的狼人彻底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倒在被告席上。
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贝拉特里克斯仍在赞美伏地魔,宣扬自己对黑魔王的忠诚与爱慕;只不过那不是真正“信仰”和牺牲,而仅仅是疯狂的竭斯底里。
“伱有确切消息了吗?”邓布利多眉头紧蹙;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与其说是植物人,倒不如说是活死人。
“谁都知道马尔福在说谎……”旁边有人插话,声音很大,几乎整个审判庭的人都听到了;但是看到部长先生的身影,又认出这边聚拢的人身份后,所有人又心照不宣地当做没听到。
在魔法部长紧张的注视下,林祐慢悠悠开口,却问了一句与现场大概无关的话:“小矮星彼得已经被处刑了?”
履行过审判职责后,康奈利·福吉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林祐面前;眨巴着小眼睛,看看霍格沃茨校长又看看戈夫伯爵,呆了半天却找不到话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不,请别误会。我虽然讨厌福吉这个人,但是很乐意他坐在部长的位置上。”林祐笑着说,“以我的立场而言,我也很喜欢一个‘无害’的魔法部长。相信我,我比伏地魔更乐意看到这样一个部长。”
被摄魂怪吸走灵魂,人只剩下一副躯壳,形同植物人一般;医学上或许还有奇迹发生,植物人或许还有苏醒的那一天,但是受过“摄魂怪之吻”的人却绝对不会苏醒。
三个处刑对象中,竟然是贝拉特里克斯表现得最为镇定。不过,她的表现与其说是因为勇气和忠诚,倒不如说是因为近乎疯狂的崇拜和“信仰”。
摄魂怪掀起斗篷,露出了只有一张“嘴”的面孔,缓缓凑向芬里尔的口鼻。周围的寒气骤然达到了一个顶峰,让人从旁观处刑的激烈情绪中清醒了几分。
看着部长先生离开时那患得患失的脚步,林祐低声对邓布利多吐槽:“你们当初为什么会选这么个人当部长?虽然说巫师人口稀少,但是两万人里不至于找不出一个比康奈利·福吉更好的人选吧?”
“是有人不想把它当成证据吧?就像街头骗子故意装作瞎子看不见。”
“没有,只不过……伏地魔这么好用的棋子,那些幕后黑手怎么舍得不用呢?”伏地魔会被选作棋子,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是哈利波特故事的反派核心,而且他本人思想极端又处境艰难,从心境上来说就给了别人很多可资利用的破绽。
帕特里克·摩根当初会选择在伏地魔身上布线,肯定也是基于这么多有利条件的考虑;想要制造“未知”的那些人或神,一定会把颗棋子利用到极致。
“马尔福先生中了‘夺魂咒’,十多年后又一次?”林祐脸上的笑容显得高深莫测,“马尔福先生是不是太不小心了,这么容易就重蹈覆辙?”
处刑结束后的寂静中,林祐清楚地听到对面旁听席上传来的低语:“什么样的疯子才会爱上伏地魔那种东西?”
这位自私的政客总是以政客的思维来判断他人言行,他根本不明白,林祐只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单纯是故意给他找难堪而已。
接下来的是安东宁·多洛霍夫;他的表现并不比狼人芬里尔好到哪儿去,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让他一度冲破了“禁锢咒”的束缚,以至于把维持秩序的傲罗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重新给他施加魔咒。
“啊……这个……对马尔福先生的审判还在继续;怎么说呢,马尔福先生声称他中了‘夺魂咒’,而且食死徒们挟持了他的家人来威胁他,所以……”福吉部长挠着头,感觉自己的脑袋很快就要秃掉。
直到这个时候,桀骜不驯的狼人终于开始害怕了。随着摄魂怪的靠近,冰冷死寂的气息包裹了整个被告席;芬里尔的呼吸急促起来,而且从口鼻呼出的空气出现越来越多的白雾。他的胸膛激烈起伏,让人感觉这个人很快就连呼吸都无法维持。
只可惜,今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被他吓到,甚至大多数人连情绪波动都没有;唯一神情激动的是被邓布利多带进来的莱姆斯·卢平和小天狼星·布莱克——这两人坐在林祐对面的另一边旁听席上。
“不不不,仅仅一个标记不能被当做确凿的证据。”
说话间,康奈利·福吉在主审席位上一敲木槌,全场肃静;而后第一个受刑人被带了进来。
这岂不是要砸了康奈利·福吉的饭碗?
这种时候,戈夫伯爵阁下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说的是。”林祐点了点头,“据说这个狼人最喜欢咬小孩子,另外就是伤害那些没有抵抗力的人。他从来只敢找那些比自己弱小的、没有自保和抵抗能力的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地位,必须维持魔法界表面上的和平。偏偏邓布利多蛊惑了包括傲罗在内的许多人,不但鼓吹要做好战争准备,甚至还声称有什么“比伏地魔更加黑暗、可怕的力量正在侵蚀世界。”
总不能直接问你满不满意吧?魔法部长可以不要体面,魔法部还得要啊!
幸好,林祐主动开口挽救了部长先生。
林祐冷笑一声:“对所有人都无害?这‘所有人’里边,是不是也包括敌人?哦不对,应该说,他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更无害。”
铁杆的食死徒都是一群疯子,但唯独“疯巫婆”的思维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连她的弟弟小天狼星都对此表示出轻蔑。
“嗯……啊,怎么说呢?量刑标准是一个需要综合考虑的问题;当然了,杀害的无辜者越多,受到的处罚就越重,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怜的福吉部长,完全弄不懂戈夫伯爵这些话的用意,只能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一时间焦头烂额。
十多年前伏地魔第一次倒台,卢修斯·马尔福脱罪的借口就是“夺魂咒”;没想到十多年后居然不换方子不换药,甚至连汤都不换的。
“福吉肯定不是最好的,但他是最无害的——对所有人都无害。这就是大家选择他的原因。”邓布利多的语气莫名感慨。
对福吉部长来说,万一被邓布利多把伯爵阁下拉拢过去,那简直和天塌了也没两样;“伏地魔会不断死而复生”,要时刻准备“另一场巫师战争”这种消息,决不能对外公开。
“除了出卖波特夫妇,小矮星彼得另一个被坐实的罪名是炸死了十三个麻瓜;所以这就是法庭判处‘摄魂怪之吻’的标准喽?”林祐依然说着全无关系的题外话,“今天要被处刑的三个黑巫师,手里沾染的麻瓜鲜血应该比彼得更多。”
康奈利·福吉面无表情地读完了判词,期间芬里尔一再出言挑衅、谩骂都没能打断他的宣读。等最后一个词读完,木槌落下,一只摄魂怪由傲罗指引着朝芬里尔靠近。
只有福吉部长尴尬地解释道:“这种事情,总要讲证据的,布莱克先生。”
“我好奇问一句,部长先生;卢修斯·马尔福先生被判处了什么刑罚?据我所知,食死徒都是从他家的庄园里被找到并逮捕的。”
面对小天狼星的咄咄逼人,康奈利·福吉额头冷汗都出来了;他张目四望,想找到一个能帮自己解围的人,却见所有属下都默不作声,甚至有意无意转开了视线。
康奈利·福吉抹着额头冷汗,看了看与林祐坐在一起的邓布利多,心里有些担忧,却又不得不离开这里;他必须要坐上主审席主持今天的处刑,但心底里实在担忧邓布利多会不会借机说动林祐。
这些个黑巫师是杀是关,戈夫伯爵其实全不在意;问了两个不知所谓的问题,他就慢悠悠坐到旁听席上,不再有更多表示。
邓布利多语气低沉:“芬里尔这类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勇气;恰恰相反,他们的残忍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虚弱、胆怯和卑劣。”
“唉,权力会改变每一个人,福吉也被部长这个位子给改变了。”邓布利多叹道。
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
刚被押进来的时候,这个有史以来最残忍的狼人表现得桀骜不驯,嘴里骂骂咧咧,对主审席和旁听席上的人冷嘲热讽。当傲罗把他固定在被告席上,听着魔法部长宣读判词的时候,他也面带冷笑,不断出言打断陈词,甚至几次露出异化的利齿做恐吓状。
“我的看法与你差不多,教授。”林祐微微颔首,“我有一种预感,伏地魔下一次复活的时间可能很快;你们寻找‘魂器’的速度最好更快一点。”
麻瓜与巫师以及佛瑞斯特家族与魔法部之间肯定不是敌人,但也绝对不能称之为朋友;所以,为什么会不乐意看到一个“无害”的魔法部长呢?
邓布利多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烦心的话题,于是主动提起了另一件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逃走的小巴蒂·克劳奇;他现在是伏地魔身边唯一的帮手,偏偏还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在我看来,小巴蒂的威胁比贝拉特里克斯、安东宁这些人要大得多。”
“刚才看起来还那么桀骜不驯、怼天怼地,原来胆子也没那么大嘛!”
现场只有邓布利多和林祐这一老一少不受影响,甚至还有余力发出感叹和吐槽。
至于林祐和邓布利多,更是抱臂旁观。
戈夫伯爵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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