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跟着王冷走在一条长廊上,下流地笑道:
“看不出来那老教授这么风流,我还以为他跟那种思想家哲学家一样严肃又不近女色。”
“谁告诉你思想家哲学家不近女色?这样的人对于女色的要求往往更高。”
“不过,有一说一,那个黑人长得好丰满,还挺好看的。”
“美国女人都很丰满。”
“你也很棒啊!”
蓝天自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他忽地惊于自己居然有了这种大胆的想法:如果自己和她是一对该多好啊?每天在那栋公寓里吃她做得饭,虽然目前为止都只是烤面包和煎蛋而已——
你在想什么呢,混账!
她是你能意淫的吗?
“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王冷的声音把蓝天从幻想中拉进现实。
“想。”
“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王冷看着蓝天,又遥望远方笼罩于人间之上的蓝天——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充满无限可能性的。
她想到这些,还是收了那念头,一边却又想起分体先前对他说的话。
到底该怎么做?
哪怕首领可以操纵她的身体,占用她的梦魔网络地址,也无法读取她的内心活动。
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做着一个生离死别的决定。
“算了吧。到时候再跟你说这些。”
“你们这种办大事的人是不是都喜欢卖关子?”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吗?”
王冷将两人传送回了他们的纽约梦境空间。
看来洛杉矶也有着梦境空间,与她的相联。
“你现在把想问的所有问题都问出来,然后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
“等一下。”
蓝天正色道:
“我不用再死了吧?”
王冷笑道:“不用。”
“那么,我要问的来了——首先!”
蓝天甚至把驼背挺直,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每天处理那么多大事情,也会打游戏啊?”
“越是做大事的人,心里越是信念着什么东西。他们为了将事业稳步地运行下去,通常需要一些习惯来辅佐。有的人是供神佛,有的人是信魔鬼,有的人则在天亮时在寺庙里扫落叶——而我最近有了打游戏的习惯。像一个玩家一样在游戏里获取击杀敌人的快感,如此玩一个钟头,再次面对我的事业时,我心里会踏实许多。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习惯,至少打游戏对我奏效。”
“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蓝天连连点头,“打游戏的目的都这么高级。”
他盘腿坐了下来,王冷也跟着坐了下来。
“梦魔是什么啊?”
“按照你的逻辑来说的话,梦魔就是吃梦的人:用梦魇进行精神攻击,然后吃掉他们的梦。但大多数时候,梦魔仅仅只是吞噬人的梦境养分,不会让人死掉。”
“啊?人的梦可以被吃掉?——而且被吃掉梦之后,人就会死?”
“最初,生物们与梦境和谐相处,一花一草一木都会做梦。可自从有一天开始,梦境们更愿意留在人类的体内,而放弃了其它的生物。千千万万年过去,地球历史来到了如今的世纪,人类和梦早就有了极其深厚的羁绊,一旦把一个人的梦吃掉,他就变回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动物,再也不会做梦了。”
王冷躺了下去,她看着海浪一般漂浮的星空,说道:
“如果不能做梦,人很快就会死掉的。所以吃掉一个人的梦之后,那个人要是还拥有思想,他就可以被同化为梦魔——被梦魔同化的人要么成为梦魔,要么就会死。死了,就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探路者的意思吗?”
“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她难得夸了他一句。
“没错,被梦魔攻击后死去的人,将成为去另一个世界的探路者。”
“可......”
蓝天也躺了下来,他双手撑着后脑勺,说道:
“他都死了,你们怎么知道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首领的梦境空间里那些老家伙说的——万物都有共通性。死者若与你产生共鸣,你才能经历死亡随他去到另一个世界。征得那个世界的守门人同意后也可以回来。”
“说这话的人回来了?”
蓝天看着那些星空,这个梦境空间简直像梦一样,王冷说的话也像梦一样。
“那个人死后,去了另一个世界,还回来了?”
他骂了句娘。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个人也是听说,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蓝天笑道,“如果是真的也太扯了:一个人死了能去到另一个世界,之后还能回来给我们讲故事。哄小孩还行,我可不信。”
“你觉得这些事情很扯吗?”她问。
“不扯吗?”
“我以为这些天你经历的已经让你的世界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啊。可该扯的还是扯。”
“那接下来我给你看的,或许也很扯。”
她站了起来,稍微有些急促,说道:
“许多原本你觉得很扯的事,那些天方夜谭触不可及的事,都可能是现实。《楚门的世界》看过吗?”
“没有。”
“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楚门。”
王冷把蓝天拉了起来:
“这几天我已经向你展示了梦境空间的攻击手段,但那种方式过于低级,仅仅适用于普通人,也有很多隐患。一旦进攻失败,也许就会死在那次行动当中。梦魔的攻击不仅仅是吃梦,也可以让人做梦。高级梦魔只要选好攻击对象,将那个人带进梦境空间与现实空间的交集点,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混乱之中,现实中的他就会一直处于昏睡的、做梦的状态。”
王冷一挥手,空中出现了几张全息投影屏,每张屏幕里有一个在床上躺着的昏迷不清的人,他们的身上都有一处地方插上了针管输液:有的是脖子,有的是胸口,有的是手背,有的是脚心,有的是生殖器官。
“这些人是谁啊?”蓝天问道。
“你平常不看新闻吗,多少应该认识一两个人吧?”
蓝天便顺着王冷划屏的动作,一个个看过去。
“这个人我在哪里看见过,是哪个国家的来着?”
王冷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划下去。
“我艹!——这个人不是——”
蓝天大喊道,他捂住嘴巴飞快地看了眼王冷,又飞快地看了看她现在切到的屏幕,用手指着屏幕喊道,上面躺着一个白皮肤的老人。
“美国总统吗……?”
“看来你还是看一点新闻的。”
“他前阵子不是犯了什么叛国罪坐牢了吗,被美国某个高级监狱关押着,现在怎么躺在那张床上,好像快死了一样?”
“以后不要随便相信政治新闻,许多都是官方假报的,为了掩饰真正的内幕——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或者说,他正在做梦,一个醒不来的梦。”
王冷把那张屏幕放大了,两人突然身临屏幕里的房间里——阳台上坐着一黑一白两个老妇聊天,她们喝着咖啡晒太阳。
这是一栋别墅,如众多小说、电影里描述的那种一样建在绿茵茵的牧场上,城堡一般,花园与佣人,暖阳与树荫。方圆数十里的草原风景都很美。
“都两周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白人老妇问道。
“医生说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除了他一直都有的高血压,一切生理指标显示正常。”黑人老妇答道。
两位老妇人的话被翻译成中文在空中像漫画里的对话框一样浮在头顶上,一句说完自动消散,下一句话便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跳出来。
白:“医生他们还说什么?”
“他们说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黑人老妇把手里的咖啡放下,看了看房间里昏睡的美国总统,“他的情况,不像是得病,更像是在做梦。”
白:“做梦?”
黑:“对,做梦。他的脑电波一直处于一段很奇怪的波频上,多个国家的专家分析结果都接近一致:他在做梦。”
白:“具体有几个国家中招?我听说法国那边有一个外交官也患了这个病。”
“所有国家都中招了!”黑人老妇的音量忽忽地高了一些,她对此都有些不可置信。“而且都是身处政府机构的要位之人。他们全是些老狐狸,虽然再过几年就退休了。”
白:“难道是生化武器?”
黑:“不可能。目前没有哪个国家拥有如此高超的技术,能够悄无声息地让那么所有国家的高官昏迷。”
白:“有没有可能是新型传染病?”
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白:“你瞧我,差点掉进那个始作俑者的圈套了。”
黑人老妇轻笑道:“你我都知道,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底层阶级,才可能是新型传染病——而这些事是有目的性地针对统治阶级的重要人员。无论是哪个国家干的,一旦他们露出真面目,都将意味着一场战争的开始。”
白:“我猜是俄罗斯人干的。”
“他们?”黑人老妇轻笑道,“我宁愿相信是中国人。”
“为什么说宁愿相信是中国人?”蓝天像贼一样蹲在两个老妇人转头问身后的王冷。
“因为中国有很强的守护者。”她答道。
“其它国家没有吗?”
“其它国家——”
忽然间,王冷僵在了原地,像一尊雕塑一样。
“其它国家怎么了?”
蓝天以为她又要杀了自己,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做好逃跑的准备。
“你怎么不说话了,一动也不动的?”
那栋别墅消失了,梦境空间又变回了星空背景。
“你听得到吗——”
蓝天谨慎地用脚尖探着走向她,在她眼前挥手道。
“这些事情还不必说给蓝天听。”
首领入侵了王冷的梦魔网络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