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再多用点力,快要出来了,快了快了!快了!嗷!”
张花站在一旁蹦蹦跶跶,显得兴致勃勃。
随着她的跳动,那对挂在树上的柚子晃晃悠悠,夺人眼球。
即便是宽松的回收员罩袍也挡不住这凶猛的风情。
许远峰重新直起身来,弯曲手掌,小臂抹过额头汗水,没好气道:“我在帮你干活呢,花姐你稍微正经点,我都被你搞得没力了。”
张花嘿嘿直笑,“男人哪能说自己没力,昨晚你不是挺行的吗?”
“就你话多。”许远峰猛地一发力,将被压在一堆无用垃圾下的铝合金窗框整个拽了出来。
刹那间,上方的垃圾堆开始滑坡,有垮塌的迹象。
张花一声惊叫,作势想往斜坡下跑,但仓促间却又一脚踩在虚处,扑倒在地。
许远峰立马转身,左手提着窗框,右手捞在张花腰间,将其如同麻袋一般捞起,再稍稍下蹲,借着惯性把张花夹在腋窝下,大步流星往山下奔去。
等俩人到了山下,背后的哗啦声响渐停。
回头看去,先前那垃圾小坡倒真是矮了一截,大片垃圾洒落下来。
被许远峰放下的张花拍拍胸口,“真是好险,幸好你跑得快,不然我可完了。谢了啊。”
许远峰将窗框扔到一旁,“这都得怪你激我,不然我不会那么大力,会更小心些。”
张花再是媚眼直抛,“好啦好啦,我承认你很大力,行了吧。”
说着,她又伸出手作势揉了揉许远峰的肩膀。
这揉着揉着,又将半边身子靠了上来。
大约十分钟前,正在自己的规划区百无聊赖随便挑挑拣拣。
这块新的规划区比起他先前那块,的确“贫瘠”很多。
再加之怎么捡都得被秦山抽一半,许远峰也没了前两天的干劲,基本只要金属,别的诸如塑料橡胶纸张纺织物之类的,一概不理。
他打算等回城时将金属藏进三轮坐桶箱里,随便抓点真正的无用垃圾扔车斗中,就看秦山要不要就完了。
正巧张花在这边发现了个压在大堆垃圾下的铝合金窗框。
拽又拽不动,切割了只取一半,她舍不得,索性叫紧邻着的许远峰过来帮忙,毕竟二人昨日有了几日的交情。
许远峰本来就对回收员这点收入不怎么瞧得上眼,张花只一呼唤,便立马过来了。
这会儿呢,忙是帮上了,许远峰还顺手救了张花一命。
花姐这老江湖瞧着许远峰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许远峰被看得似有些心猿意马,只可惜这荒郊野外,还满地垃圾的,着实没有情调,便岔开话题。
“算了,我过都过来了,花姐你这边还有哪些自己搞不定的东西,我都一并帮你解决了吧,随便咋俩随便聊聊。”
有了新的互动,交情自然更深了些,再加之许远峰有意攀谈,张花倒不再像昨晚那样举手抬足话里话外都是专业技师的风范,恢复了些正常社交才有的真正人味儿。
她与许远峰聊了很多事,尤其提到了自己的过往。
不是那种风月人士张口闭口都有个重病缠身的父母,还在读书的弟弟,亦或是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着的一段男方不靠谱的感情。
花姐告诉许远峰,她本来有老公,并且老公还是个组长,为人比秦山温和许多,更颇得下属尊重。
二人夫妻和睦,还有个懂事聪明乖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显露出了读书的天赋,在幼儿园里就有着神童的美誉。
可惜天意有缺,大约三年前,花姐的老公死于一场大荒地劫匪的突袭。
此后花姐的人生便急转直下,可偏偏她又不舍得放弃儿子的前程,想让儿子把这书一直读下去,直到像传说中的有些人那样,通过读书离开资源回收星这炼狱,去往工业星甚至起源星过上真正属于人的日子。
但读书的开销实在太大,只吃了一年的老本后,花姐便知道了,仅靠着当回收员的收入,撑死只能将儿子供到读完初中。
“哎,活不下去啊。死了男人,我又没一技之长,挣不到什么钱。我又有点姿色,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骚扰,与其等别人拿拳头白嫖我,还不如主动出来卖,明码标价。”
“这两年啊,我多少攒了些底子。估摸着能把儿子一直供到读完大学,接下来他能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另外呢,这卖也要讲些技巧,我可不是那种街边的站街女那么廉价。我和有些地位的老客户把关系搞好了,真遇到麻烦,别人也能护得我一二。”
“说起来,我也快熬出头啦。”
原来花姐也颇有生意经,只在刚入行时学着其他站街流莺一般做了不到一个月,便意识到自己的姿色出众,受欢迎程度远非普通流莺可比,甚至还时常出现客人主动加价,又或者干脆出大价钱想吃她独食的情况。
被人吃独食这件事,看似美妙,但花姐把账算得很明白。
短期内可能收入大涨,但长期下来,说不得自己会因此而失去了结识更有权有势的人的机会。
所以她以女菩萨的心态拒绝了那些小老板,表示自己有心泽被苍生,不乐意成为某些人的禁脔。
但实际上她却又不断抬高身价,打造高端人设,开始对客人挑挑拣拣起来,并且还限制了每月接单的频次。
减少接客的数量,缩减客人范围之后,的确带来了不小的好处,起码她比起普通的技师,要更干净许多,也从未染病,她渐渐给自己营造出了奇货可居之感,身价也是越涨越高。
一番操作下来,倒还真让她在临冬县的技师界打出了偌大的名声,接待的客人也是越来越高端了。
至于这底层回收员的工作,花姐做起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不过是为了在儿子面前找一个能名正言顺时常外出的由头而已。
并且,由于花姐的那些高端客人的照顾,她本人在七队九组中地位也颇为特殊,秦山便从来不刁难她,倒是多有照顾。
其中便有一名老熟客目前在县公署民政科担任不低的职务,属于中层官员。
花姐所说的熬出头,便是这位官员熟客已经接到调令,即将升职,且是前往省城担任实权职务。
这老熟客对花姐着实不错,颇念旧情,对花姐也很是痴迷。
他答应花姐,将会带她一起去省城,并在省城的公立福利院中帮她安排一份收入不菲的正式工作,也会帮花姐的儿子联系省城的好学校。
代价自然是以后花姐将会被对方吃独食,但在省城任职的官员能给花姐提供的收入,必然也不菲。
所以,这生意做得。
“如果能去省城读书,以我儿子的头脑,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我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死鬼老公了。”
“的确如此,花姐你算是活明白了。我很佩服你。”许远峰诚恳道。
花姐笑了笑,“说来也是缘分。本来最近我都不怎么对外接单了。但昨天好姐妹又劝我,进了省城就要被人关起来当金丝雀养,干嘛不趁着临走前多攒一笔。”
“唐小强在老朴客圈子里口碑不错,出手大方,也没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唐小强介绍的客人,多半也是靠谱的。所以我昨天才临时突发奇想接了这一单,哪知道能遇到你这好弟弟,姐姐我可是相当的满足。”
许远峰呵呵直笑,“先前我还小哥哥呢,这就降级成好弟弟啦?”
花姐又是咯咯咯直笑,“那这样,小哥哥你的弟弟确实好?好不啦?”
许远峰也乐了,“对对对。”
“回头我俩再约吧,不收你钱。”花姐的目光里光彩流转,“最近这段时间我那位老熟客忙着跑官,都在省城活动,所以我可是独属于你的呢。”
花姐显得有些动情。
很显然,老熟客虽然大方,但毕竟是生意,花姐大约是想在离开临冬县之前,给自己多留下一些有点情感寄托的美好回忆。
“没问题。”许远峰答应得很干脆。
最重要的是,在他听到那位民政科的官员时,心里已经起了旁的心思,正好能拜托花姐。
俩人之间的关系,又在这般言语交流间更进一步。
这进步的程度,甚至还要大于昨晚的体液交流。
花姐又靠过来了一些,先敲了敲她自己的头盔,说道:“你刚才一过来,就使眼色让我关闭通讯器。想来是你已经知道秦山对你不怀好意了吧?”
许远峰点头,“是的。说来我也是倒霉,当初在三站报道时,被唐站长接见了,他还说我是人才。我真以为是撞了大运,被赏识了。谁知道最后竟然是这种情况。什么好处没捞到,反而莫名其妙变成了站长的人。我这站队也算是站了个寂寞。九组之前就死了个小武,说不得下一个就是我。”
花姐想了想,“要不然,我帮你找找关系,给你换一个队?”
“多谢花姐你的好意了。”许远峰摇头,“不过我身上已经被打上站长的标签,秦山也已经针对了我好几天。已经结下了梁子。就算现在换队,一样会被惦记着,还不如暂时留下,且看看秦山到底要玩些什么花样。”
走?
怎么可能走?
他许远峰就不是受了委屈就夹着尾巴溜号的角色。
就算要走,那也得念头通达了再走。
见他似乎也别有用心,花姐倒也不再坚持多问。
从二人昨晚交战的过程中,花姐便已经知道许远峰的身板结实程度绝非常人,显然也不是普通角色,必有所依仗。
作为一名资深服务行业从业者,花姐察言观色的功底绝非等闲,知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不该问的不问。
接下来二人又闲聊过一阵,并约定今晚再战,此后许远峰回了自己的回收区。
下午五点,依然准时集合,秦山看着许远峰近乎空空如也的三轮车斗,神情揶揄,再意味深长地瞟了许远峰一眼。
他当然知道许远峰今天的收获肯定比不上昨前天,但少到这个地步,显然不合常理。
“唉,组长啊,你给我新分的区域也太荒凉了,忙乎一整天,基本颗粒无收。”
没等秦山说什么,许远峰主动抱怨,反倒是堵住了秦山的话头。
……
傍晚七点,换了身能掩盖体型的宽松斗篷的许远峰快步行走在街道上。
他要去的是一个靠近内城区的楼房小区。
这小区的环境比老狗街区里要好很多,供电水平虽然及不上内城区,但起码也强了三四倍。
不仅如此,小区甚至有围墙,大门口还有三个中年男子担任门卫。
这里的治安环境,显然也不是老狗街区能比的。
张花的家就在这小区里。
她在这租了两套房子,分别在不同的单元楼栋中。
一套是她的家,另一套是她的“工作室”。
由于张花早就已将入门许可发送给了许远峰的电子卡,所以他也没与门卫打招呼,只把电子卡在门口一刷,滴的一声响,门栏自行打开。
笃笃笃!
身着浴衣的张花打开房门,笑眯眯看着门外戴着防毒面具的许远峰,“快进来快进来。”
许远峰闪身入内,目光在旁边惊鸿一瞥,正瞧见张花胸口的大片雪白。
许远峰立马便来了感觉。
他正要上手,却又被张花在胸口轻轻一点,“在外面忙乎一整天,浑身汗臭灰尘,先去洗澡。”
“昨天我可没洗澡。”许远峰兴致盎然,哪能甘心。
但张花却很坚持,“昨天你是客,客人是上帝,我哪能给你提要求。今天可不一样了。”
“倒也是。”
结果呢。
说是洗澡,但洗着洗着,许远峰便让张花来给自己搓背。
搓着搓着,搓的和被搓的又换了个人。
许远峰将几乎不能站立的张花抱回了客厅。
行走途中,怀中人媚眼如丝,满脸血红,“真是不正经。”
“正经人有什么乐趣。怎么样,服不服?”
“服个屁!你给我等着!”
张花将许远峰往后一推,使他仰面躺下,随后来了个饿虎扑食,压将上来。
……
夜里的劲风吹拂,张花这小区里种的绿柳枝条摇晃不休。
柳树下方,一只老鼠正在洞口来来回回,将洞外的酸奶盒子中的酸奶衔在口中,往洞里不断送去。
在这资源回收星上,哪怕是老鼠这般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哺乳动物,也一样得靠辛勤劳作艰难求存。
……
三个小时过去。
“花姐,小弟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只有长期居留证,只能住外城,但外面的房子住着太窘迫,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在内城里找个正经居民区的房子。”
“咦?内城房子的租金可不便宜,我都舍不得搬进去住,你承担得起么?”
“没事儿,如果我兜里真差事儿了,大不了我也出来接活呗。哈哈哈,你看我这身板,七八个富婆还是顶得住。嗯~”
张花翻了个白眼,“小弟的不情之请不能答应,得小弟弟的才行。你得让我完全满意才行,毕竟这可要卖大人情。今晚鏖战到天明!”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