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夜静寂,车行长街。
大半臀儿悬在外的周嫣树袋熊般挂在前面男人宽阔的背上。
她心跳很快,面罩下的脸也通红。
这般紧贴的拥抱不在她的计划内。
因为许远峰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不,是太不一样了。
从第一次见到时,她便知道了。
所以她并不担心会发生些什么。
回来时,她也觉得这摩托很大,并不需要靠得这样紧。
但带上了行李后,计划便赶不上变化。
她一度想要退缩,却又知道无路可退,索性便在一天之内再度鼓起最大的勇气,跟着这辆车,这个人,去往了未知的前程。
她别过脸,看着道路一旁陆续后退的昏黄路灯,痴痴呆呆,不知所想。
……
“房间是一室一厅的,不过有个全封闭阳台。阳台就当你房间了。这里有张折叠椅,摊开来刚好是一张床。阳台有窗帘,我不会来看你。我一般每天早上七点半吃早饭,你自己规划时间。那边是我卧室,你任何时候都不能进。你平时最好呆在家里不出门,如果有要事,记得自己画好妆。还有,洗个澡,洗洗头,在我家里别把自己弄得和难民一样。客厅地上的插板线你不要动。别的就没什么了。”
简单安顿一下,许远峰打了哈欠,简单洗漱便躺上床,一边睡觉一边做枪。
当然了,他把原本藏在卫生间的枪还是拿回了卧室,也反锁上了卧室门。
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一场激烈的争吵正在苏家小院里爆发。
平时都给人斯斯文文颇有涵养的感觉的苏兴正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兄长,伴随他猛烈的呼吸,肩膀与胸口起起伏伏,形同风箱。
苏旺坐在他的对面,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烟,不断的叭叭着,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兴深吸口气,“哥,我大半年的隐忍,被你这一下打回原型。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为什么?你这到底图的什么?”
苏旺不屑瞥了弟弟一眼,歪歪嘴,“你是聪明人,但也别把唐贵当傻子。你夹着尾巴搁那忍,忍来忍去的有什么用?唐贵信你么?”
苏兴直揉太阳穴,情绪突然又爆发,双手连挥,“我当然知道唐贵不信我。但这重要吗?三站一共八个队长,现在连我自己在内七個自己人。马多宝一退休,就是我上去当副站。最多再有三个月,我就能让唐贵出局。现在好了,他儿子出事,又没死,公司给他站台。本来不想顶他的也给绑了上去。伱这不又把局面搞乱了么?你杀个唐小强的意义在哪里?现在不是十年前临冬县刚建城的时候了,时代变了,这种打打杀杀有什么意义?”
看着弟弟这情绪一半失控,一半又强自忍耐的模样,苏旺反而笑了,只摇摇头,“杀人,永远有意义。虽然没杀成,但价值一样。”
“你什么意思?”
苏旺从旁边的包里摸出一叠资料,甩到苏兴面前,“去年老虎杀了人,又上了线,我不是把人安排出去了么?你看这个。”
苏兴先看了看这哥哥,又看了看面前这叠资料,稍微冷静下来,开始翻。
苏旺观察着这弟弟的脸色,见他眼睛越瞪越大,神情似有些惊喜,又有些复杂,笑道:“我一直跟你说。回收公司虽然是个铁饭碗,大团队,还有什么正经编制,但那始终等若打工赚钱,手里的权利根子也捏在别人手上。机修厂给我们赚了不少,但还不够。想赚大钱,更多钱,得走出来看看,自己兜里有货。”
苏兴看完资料,再看这哥哥时,只嘴唇抖了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旺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大荒地里的东西,就摆在那里。白天回收公司的人去掏,那是规矩。但晚上的时间归大荒地,这也是暗地里的规矩。谁也管不住,管也管不完。现在老虎那边的摊子已经拉开,本来想和坎子沟的人好好谈。但别人不给面子,那就不能怪我们。行了,你回房间冷静一下,你就记住,虽然你读的书多,还戴了个眼镜,但我才是哥。”
苏旺说完,拍了拍苏兴的肩膀,先自回房。
接下来两天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大事。
垃圾投放浮空艇依然在天空中穿梭来去。
沙暴般的滚滚烟尘蔓延群山,席卷天空,从地面看去恰如层层叠叠的巨浪。
这种恶劣的气候,没人愿意出门。
所以趁着这难得的悠闲时间,许远峰带着梁筱雨去武装部把各自装备都补齐了。
预算又稍微超支了一点,那是因为许远峰自身战力虽强,但毕竟只是在大荒地自个摸索,虽编制了采购计划,但终究不如梁筱雨照搬来得系统全面。
又是一日早上七点半,许远峰翘着腿坐在饭桌前。
桌上是一大盘子的合成淀粉面包片。这是没有重金属富集的,由二氧化碳和水直接合成,价格不高不低,在内城区的餐桌上比较流行。
另外还有两大杯同样无污染的人工合成牛奶。
以及三个来自太空养殖场的天然煮鸡蛋。
这一顿早餐的食材成本达到了八十元,临冬县里的寻常家庭是无法承受的。
许远峰嚼了口面包再就奶吞下,对着厨房喊道:“周嫣你也上桌来吃吧。”
“呃,好,好的,等一下。”此时周嫣双手捧着个大罐子,有些吃力地往回走,再把罐子往挂在墙上的多功能背包上挂。
这罐子内部分两层,一层是饮用水,一层是糊状午餐,外出时方便食用。以前周老头的午餐便是她负责,如今也一样,只不过用料变化了很多,如今的许远峰可不会吃那些会导致重金属病的低端食物。
忙完这些,周嫣一边将双手在围兜上擦拭,一边又要进厨房,“叔叔,我先去收拾一下……”
“坐下!”许远峰不给她找理由的机会,“你搬进来两天多,一次也没和我同桌吃过饭。怎么?是觉得我不配和你同桌?”
“啊?”周嫣僵住。
她连连摆手,想解释,但又因紧张而讷讷难言。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是我雇佣你来帮我洗衣做饭,那你顶多算我员工,不是下人,别把自己搞得那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