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说一次,一口价10块钱,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余天明边说边拉开架势准备离开。
小青年一看,忙拉住他赔笑道:“哥,别急啊!卖,我卖,10块就10块,你再给我一条红塔山,成不?兄弟,江湖救急啊!好几天没烟抽了,我都快顶不住了。”
余天明差点没笑出声,这小青年不去跑销售太可惜了,这种临场应变的法子也亏他想得出来。
“行,包拿给我看看。”
小年青嘿嘿一笑,伸手递过皮包,随后看向余天明手上的袋子。
余天明装作没看见,扫了一眼皮包外表,又拉开链条,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包里没其它东西?”
“没有啊!就是个空包。”小青年随口接话,笑嘻嘻问,“哥,你觉得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没有就好,省得麻烦。”
余天明答非所问,从手里拿出一个黑袋子递给小年青,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提着公文包道:“行了,钱货两清。”
小年青得了钱又拿了烟,顿时眉开颜笑,还不忘嬉皮笑脸的道了声谢,转身便急匆匆的走进巷子中。
少了一条烟,余天明只得又转身去买,回到宾馆时见余有年不在,便先放好公文包,提着烟直接去到麻将房。
李华3人加上余有年已经搓起麻将,你一言我一句的玩得兴起,房间里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上辈子,余天明也抽烟,但房间里的烟味太重,他也耐不住。拆了一条红塔山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盒,余下的一股脑搁在靠墙的椅子上。
回到房间内,余天明再次将公文包拿起来仔细查找一番,确信包里什么都没有,想到顾定方有几份重要的文件资料在包里面一同失窃,余天明也只能感叹徒呼奈何,能帮到这个份上他也尽力了。
宾馆内没有电视,身上没有手机,没有微信,没有抖音,92年连黑白电视都还没普及,手机那更别提了,无聊的夜晚只能洗洗睡觉。
第二天上午继续去厂里谈合作,有了昨晚的麻将公关,今天的进程果然顺利很多。
余天明没问老爸昨晚输了多少,但从达成的协议上看,昨晚的麻将应该很给力。仔细看了看文件上的条条框框,余天明都有点佩服老爸的公关能力。
泉城市、黄市、铁城市共计3个区域从1992年8月1日至1996年7月31日共4年的独家代理经销权,经销保证金合计18万元整。
独家代理经销年限内,泉城市的销量为7000箱/年,年递增率不得低于15%。黄市的年销量为2000箱/年,年递增率不得低于20%。铁城市的年销量为1700箱/年,年递增率不得低于20%。
泉城市独家经销供货价比现有价格每瓶降低1毛5分,计为0.45元/瓶。
黄市和铁城市自1992年8月1日起至1994年7月31日止,采用市场开发初期特殊供货价0.35元/瓶,自1994年8月1日起供货价与泉城市供货价保持一致。
授权独家代理经销商使用我司品牌进行市场营销宣传,但宣传文件及相关资料需取得公司审批同意后方可使用。
宣传费用由独家代理经销商自行承担,公司根据年终销售总量计超出双方拟定基础年销量的营收给予一定比例的现金补贴,第一年为15%,第二年为13%,第三年为11%,第四年为9%。
产品在泉城市的市场零售价不得低于1.2元/瓶,黄市的零售价不得低于1.3元/瓶,铁城市的零售价不得低于1.3元/瓶。
......
林林总总十几页纸,检查确认,签字核验,入账验资,忙活一上午,双方才将合作手续办完。
李华甚至请来专业摄影师,在厂里的员工活动中心搞了一场签约仪式,随着咔嚓一声响,这趟省城之行算是圆满结束。
回到宾馆已经是下午3点钟,尽管上午忙得马不停蹄,余有年仍然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就连走路都带着风。
“天明,晚上想吃啥,爸带你去吃。”余有年边说边迈上台阶,一把推开宾馆大门。
“晚上我和朋友约了在对面的梅园饭店吃饭,你不用管我。”余天明回了一句,跟着走进宾馆大堂。
“朋友?你在省城还有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你小子路子挺野啊!”
余有年心情不错,不顾身份的和儿子开起玩笑,余天明嘴角一抽,无奈道:“刚认识的港岛朋友,一对夫妻,住在宾馆的6楼。”
“哦!我知道,是那个皮包被偷的港岛人,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什么时候会粤语的,我怎么从没听你讲过?”
“爸,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下午我到处找你,宾馆大堂服务员说的,你还没说怎么会粤语?给我说两句,比如说我发财了要买车。”
余天明觉得老爸有点飘,索性闷着头不吭声,父子俩从进门后一直在说话,根本没留心四周,浑然没注意有个小年青靠在大堂内一边抽烟一边不经意的打量着他们。
小年青猛抽一口烟,随手丢掉烟头,抬脚便走,接着又突然回过身,一脚踩在烟头上,移开脚后弯腰捡起烟头,将烟头捡起来扔进前台边的垃圾桶内。
余有年和余天明已经上了楼梯,准备返回房间。小年青从前台方向急步走向父子俩,脸上笑着道:“哥,你回来了。”
余天明像是条件反射般转过身,抬眼望去,果然是昨晚那个小年青。余天明心里直骂娘,实在是那声“哥”喊出来的调调让他记忆深刻。
稚气未脱的嗓音加上流里流气的语调,还夹带着一种省城口音和普通话发音的混合腔调,一般人真模仿不来。
“你怎么来了?”余天明反应很快,连忙问了一声,随后看向余有年道:“爸,有个朋友过来,我先下去,等会回来。”
余有年看了小年青一眼,和善的点点头,也没多问,转身便上了楼。
几分钟后,余天明带着小年青走出宾馆,走到对面的街道上。
一边走,余天明一边猜测小年青找过来的目的,是讹钱还是其它的?
讹钱不可能,那是赃物,说出去两人都要倒霉,如果不是讹钱,那又有什么目的?
余天明叹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合这种事,有多远躲多远。
“你找我有什么事?”余天明开门见山。
小青年点上一根红塔山,施施然的抽了一口说,“哥,你别板着脸,当然是好事。”
余天明不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小年青只得道:“我这里还有东西,你要不要?”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盒软包红塔山,直接递给余天明。
余天明心里疑惑,出于谨慎,并没有接过烟盒。小年青见余天明并不沾手,呵呵一笑,将烟盒的封装口朝向余天明,“哥,你真是谨慎,看盒子里面。”
这会余天明懂了,好奇的朝烟盒内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心神便是一紧。
余天明正色道:“你叫什么名字?这玉佩哪来的?真的还是假的?”
小年青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紧张,嬉笑道:“哥,你不看看,这可比昨天拿的东西好多了。”
余天明不为所动,指着烟盒道:“你拿走吧,没事的话不要再来找我。”
话一说完,余天明抬腿便走,玉佩也好古董也罢,他不懂这些东西,也没想过天上掉馅饼,弄不好很容易上当受骗。
小年青手上的东西百分之百是赃物,涉及到玉石已经不是小事,搞不好会出大麻烦。
这次小年青没有追上来纠缠,等余天明走出几步后才出声道:“是昨天那个包里的,我叫陈小六。”
余天明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小年青道:“陈小六,我最后问你一次,包里还有没有其它东西,我要听实话。”
“有,还有一张照片,照片背后有一个联系地址,其它就没有啦!这次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陈小六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再乐呵呵,整个人显得很平静。余天明不能肯定陈小六说的是不是事实,不过陈小六告知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他判断出一些东西。
公文包里大概是真的没有文件资料,文件资料对于陈小六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他没有必要为此去撒谎。
也不好判断顾定方和吴倩是否撒谎,但他们肯定有问题或是有秘密。
陈小六又来找他,应该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想卖掉玉佩,因为陈小六跟踪过他,知道他的一些基本情况,而且两人已经有过一次交易,没有再试探的必要。
玉佩可能是顾定方和吴倩的,也可能不是,也有可能是赃物。以目前知道的信息难以做出准确判断。玉佩是不是古董?是真的还假的,也不好判断,不过余天明猜测是古董的可能性比较很大。
做出判断后,余天明指着不远处的饭店道:“跟着我,去那里说。”
十几分钟后,陈小六独自走出饭店大门,行色匆匆的消失在街道拐角。
一会后,余天明走出饭店,回到马路对面的宾馆。1个小时后,两人又重新坐在梅园饭店的小包厢内。
“想吃就吃,不用客气,这是剩下的钱,你点一下数。”
余天明递过去一个牛皮信封,示意陈小六将手里的照片交过来。
“谢谢哥,这个给你。”陈小六先是递过去照片,然后接过信封,拆开后开始清点,片刻后笑着道:“没错,哥,你真是诚信人。”
余天明点点头,站起身说,“好啦!交易完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里已经结过账,你想吃就留在这里吃,不想在这吃也可以打包带走。”
陈小六也跟着站起身道:“谢谢哥,你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