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期测,不到一个星期,学校宣布放假,春季开学定在2月初,这个时间让余天明无比蛋疼。
1994年春节是在2月10日,开学那会正好赶上内地过春节。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他有点想家了,不过现在还早,到开学时再请假回去。
期测的gpa一经公布,瞬间惊呆了其它同学,满分4.3,余天明拿了4.0,顾维谦和余天明混得很熟,摇头晃脑道:“就你这种学习态度还能拿a,老天何其不公!”
余天明嘿嘿一笑,“顾维谦,你信不信,我要是全勤,绝对能拿a+。”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看看人家吴海音,那才叫实至名归,哪像你,不是今天请假,就是后天翘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见不着人。”
顾维谦的怨气不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帮着余天明递请假条,都不知道递了多少回,余天明翘课时他老老实实上课。余天明一连几天见不着人时,他还是在学海无涯中苦作舟。
课堂、自习室、舍堂,天天三点一线的连轴转,为嘛他只能拿个3.8的学分,天天见不着人影的余天明竟然能拿4.0。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他实在是憋屈。
“嘿嘿!继续加油,我看好你,未来的顾博士。”
余天明不再嘚瑟,顾维谦勤奋刻苦,是男同学中为数不多,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的楷模,但这人比较轴,爱较真。
余天明生怕自己嘚瑟狠了,这家伙受不了,顺便捧上一句顾博士,坚定一下他的信心。
顾维谦不屑的一撇嘴,“别废话,今晚你请吃饭。”
“哎呦!不对呀!老顾,为啥要我请吃饭?”余天明不干了,饭可以请,但话要说清楚。
顾维谦不客气道:“你个扑街仔,老子帮你请了这么多次假,吃你几顿饭你还有意见,那这样,以后请假你别找我。”
“别呀!老顾,咱哥俩谁跟谁,别说一顿饭,天天请你吃大餐都行,走,现在就去,今晚必须上狠菜。”
余天明见势不对,立马嬉皮笑脸搭上顾维谦的肩膀,请假还能不算缺勤,这事还真只能找顾维谦办,这家伙的亲舅舅是教务主任,有这层关系,余天明是逮着了可劲用。
“老子服了,你这厚颜无耻的做派,真他妈像韦小宝,去上次那家川府记,那味道爽。”
顾维谦摇摇头,脸上带着交友不慎的感慨,想起第一次余天明带他吃尖椒溜肥肠的场景,他的嘴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流口水,想想也是无语,他一个本港人天天生活在港岛,竟然会被余天明带歪了喜欢吃川菜。
余天明爽快道:“行,就川府记,要不要叫上钟振邦、黄希杰,还有约翰森。”
顾维谦笑嘻嘻道:“刚放假,他们几个应该都在宿舍,你没意见那就都叫上,反正你买单。”
余天明无所谓的耸耸肩,“ok,就这么着,你给他们打call,待会直接去,我先回去一趟拿两瓶酒,晚点碰头。”
顾维谦兴奋的搓了搓手,“嘿嘿,余天明,我就知道你那里还有存货,好,我现在就去打传呼。”
余天明笑呵呵的点点头,两人说好后便各奔东西。
钟振邦也是港岛本地人,和顾维谦两人从中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两人一起考入港大,关系非常好。
黄希杰是新加坡华人,和顾维谦同住一间宿舍,余天明因为经常去找顾维谦,一来二去也和黄希杰混得挺熟。
约翰森来自大不列颠,是系里最活跃的社交达人,这哥们死磨硬泡的追着余天明要学普通话,插科打诨之下,两人也成了要好的朋友。
晚上喝的是茅台,一顿酒下去,几个人面红耳赤,个个都不胜酒力,包括身材高大的约翰森,酱香型白酒闻着就醉人,五人晕乎乎的走在大街上嘻嘻哈哈。
顾维谦大着舌头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机票买了吗?”
“开学后再请假回去,过完春节再回来。”
“哦!差点忘了,你要回去过春节。”
顾维谦一拍脑门,想了想又道:“黄希杰明天上午飞新加坡,约翰森明天回英国过圣诞,你孤家寡人一个,要没地方去,还不如和我,还有振邦一起回西贡玩几天。”
钟振邦也跟着邀请道:“是呀!天明,要是呆不住,直接来西贡找我们。”
余天明摇摇头,“谢啦!我另有安排,到时候要想去,我给你们打传呼。”
“也行,那我们几个先走,你自己回去小心点,拜拜!”顾维谦挥了挥手,和其它几人往学校走去。
余天明揉了揉眉心,慢悠悠的往回走,快到学林雅苑时,一时没注意,被街角冲出来的小年轻猛的撞了一下。
余天明身体比较结实,措不及防下连退几步便站住脚,那个撞上来的小年轻身形单薄,直接从侧边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梳着边分头的小年轻染着一头黄毛,从地上爬起后怒气横生,破口大骂,“丢您老母嗨,你没长眼睛呀!”
骂人的脏话一出口,余天明立时火冒三丈,瞪眼道:“你个扑街仔,嘴巴放干净点。”
对面的黄毛小年轻看起来有点眼熟,余天明眯起眼睛,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不过这会对方恶人恶语,张口就骂人,他也没了好脾气。
小黄毛见余天明身材高大,说话也毫不客气,顿时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准备动手,那胆气一点都不怂。
哟呵!还要动手。
余天明冷冷的盯着小黄毛,暗自蓄力准备跳起来给他一脚。
眼看两人正要开打,小黄毛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拿着一根指头粗的木棍,气急败坏的大喊,“南仔,你给我站住,我打死你这个扑街仔。”
小黄毛听到妇人的叫骂就像老鼠见到猫,连忙撒腿便跑,余天明见到那妇人,总算想起来是在哪见过小黄毛,原来是东街口卖海鲜水产的那家子。
余天明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调侃道:“小子,你不是很叼吗?有种别跑呀!”
小黄毛气急败坏,朝着余天明竖起中指,连忙往街对面跑路,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余天明不屑的嗤笑一声,乐呵呵的看着这对母子你追我赶,顿时心情大好,将自己的痛快建立在别人的不痛快之上,这感觉真是痛快。
第二天上午,余天明准备开车出门,却惊讶的发现宝马车的4个轮胎都瘪了,气得他当场就报了警。
这肯定是被人恶意扎的,不过这年头大街小巷都没有摄像头,阿sir走访一圈,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发现。余天明心里有所猜测,奈何没有证据,总不能胡乱瞎说,只能憋在心里窝着火。
围观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昨天那个小黄毛也在人群中,冲着余天明幸灾乐祸的轻笑,还不屑的吐了吐口水,最后扬长而去。
余天明捏紧拳头,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涨,之前还是猜测,现在他敢肯定绝对是小黄毛干的,不过没找到证据,他只能忍着这口气没吭声。
这种小事,阿sir也不愿花太多时间,例行盘查一番,见没什么结果就准备收队。余天明心里面已经认定是小黄毛干的,也不愿再浪费时间,请阿sir帮忙叫了辆拖车,转身便上楼回去。
修好车已经是中午12点多,余天明顾不上吃饭,闷头赶往九龙城,李楠要早放假几天,两人早就商量好,等放假了就搬到一起住,省得每天孤单。
李楠打算住到元旦后再回内地,开学后她并不打算再请假回去过春节,时间太赶,再加上她父母成天忙于工作,即便是过年,一家人也很难凑在一起吃顿年夜饭,索性她也没心思回去。
“怎么来得这么晚?怎么啦,心情不好?”
刚进屋,李楠先是有点小埋怨,随即便觉察出余天明心里有事,像是憋了一肚子火。
余天明叹了口气,“别提了,修了一上午车,重新换了四条轮胎,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将4条车胎全扎了,口子太大,补不了,只能全换新的,又做了四轮定位,搞到现在。”
李楠关心道:“4条车胎全扎了?那肯定有人故意干的,天明,你最近几天,是不是和人发生过冲突?”
余天明摇摇头,没有多说,换个话题道:“行李在哪?我们先拿下去,找个地方先吃饭,我快饿死啦!”
他不想再提这事,修车时他就想到有可能是谁干的,除了小黄毛,也没别人,这小瘪三成天在街头巷尾厮混,报复心还挺强,下次找准机会,他非要教教那小子怎么做人。
李楠伸手一指门后面的两个行李箱,“就这两个箱子,其它的我自己拿。”
余天明二话不说,闷头干活,推着行李箱就往外走,李楠连忙挎好包,提起收拾好的塑料袋跟着出了门,两人各自开着车,一前一后驶出九龙城。
晚上余天明还是将车停到原来的位置,他想看看小黄毛还会不会继续报复,要是车胎再次被扎,他绝对会背地里下黑手,狠狠收拾一下小黄毛。
早上起来,余天明下楼看了一眼,车胎完好无损,此后一连几天,一切相安无事,看来小黄毛还算知道分寸,并没有继续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