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的反转来得非常突然,1月24日,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发生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大量市民走上街头,抗议政府无法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要求政府提高失业救济补偿。
示威人群与阿根廷军警发生严重对峙,最终擦枪走火演变成大规模骚乱暴动。事发当天,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然而骚乱暴动并没有得到平息,反而呈蔓延之势,在阿根廷其它城市接连上演,局势愈演愈烈。
余天明得知消息时差点以为这是玄幻,他只是想击垮阿根廷比索汇率,没想过要玩这么大。
突发的紧急状况,让余天明意识到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事态的发展。
“阿东,马上通知文森特在imm市场做空阿根廷比索期货,另外将人员分成两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盯住阿根廷比索外汇市场,一旦阿根廷宣布比索自由浮动,立马出逃。”
“老板,你认为阿根廷撑不住了?”
余天明的果断让程旭东觉得自己的血压瞬间开始飙升,心跳也在砰砰砰的飞快加速。
“嗯!华尔街的另一只手伸进来了,阿根廷败局已定。”
余天明语气幽幽,有些事他只能憋在肚子里,没办法对人说,颜色革命都用上了,华尔街这帮人真是要将阿根廷往死里整。
资本无国界,资本也无人性。
程旭东瞪着眼睛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什么叫另一只手。
两天后,阿根廷外汇储备枯竭,迫于国际市场挤兑压力,阿根廷政府宣布放弃比索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改为汇率浮动制。
一石激起千层浪,阿根廷比索瞬间暴跌17%,随即一路下滑,三天内跌去56%。南美洲金融市场开始崩盘,阿根廷成为第二个倒下的国家,有没有第三个,谁也不知道。
击垮阿根廷比索,天鸿基金开始陆续撤离南美,余天明孤身一人提前返回港岛。
进入大二下学年,大部分同学开始自发的拼命学习,顾维谦和钟振邦早就定下要考研的目标,詹姆森准备申请去内地读研。
顾维谦考研的目标是本校,钟振邦想去新加坡国立,余天明没有目标,要不要考研,他确实没想清楚。
“天明,你家里有矿,我和阿邦不行,商科至少要拿到硕士学位,要不然,工作都不好找。”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内,余天明调笑道:“阿谦,以后工作要是没着落,欢迎来找我,哥带你去挖矿。”
九十年代中期,港岛的大学生多如牛毛,仅凭一张本科文凭确实找不到好工作。
顾维谦苦笑摇头,转而道:“我想留校任教,或者去考公务员。”
“这两个选择不错,很适合你。”余天明想了想,教书育人更适合顾维谦。
“阿邦呢?最近几天都没看见他?”
“除了必修课,他天天和黄婉秋腻在一起,真受不了。”顾维谦撇撇嘴,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怒其不争。
余天明朝前面努努嘴,“你也不差,呵呵,你自己看,就在前面。”
大美女颂恩亭亭玉立,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学有很多,有意无意的,总会投过去不少关注的目光。
顾维谦瞧上一眼,摇头道:“我和颂恩不合适。”
“想这么多干嘛?敢爱敢恨方为英雄本色。”
“别扯淡,说正经的,她毕业后要回泰国,我不可能去泰国发展。”
顾维谦道出实情,余天明乐呵道:“阿谦,恋爱和婚姻无关,你要与时俱进。”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顾维谦不屑的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上一句。
“我丢,阿谦,你可以呀!”
余天明咧开嘴,呵呵大笑,接着道:“这么好的女孩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阿谦,你就是傻,又傻又倔,真不知道颂恩怎么会看上你,白瞎了那双眼睛。”
“我顶你个肺,老子一表人才,靠脸吃饭。”顾维谦跟着余天明时间混久了,也学了一些流里流气的调调。
上完必修课,余天明离开学校直奔宏兴会馆,下午要给刚出院的陈浩南接风洗尘,大家都不愿去外面吃,就定在会馆的二楼餐厅摆上一桌。
陈浩南没有完全康复,需要撑着拐杖才能出行,山炮要背他上楼,陈浩南摆手拒绝,咬着牙一步一步踏上二楼,累得满头大汗。
余天明扶了一把,陈浩南道:“哥,我自己来,再不动一下,我快要废了。”
余天明笑着点点头,南仔这次遭了大罪,算是替他扛过一劫。
上酒上菜,看着其它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陈浩南味同嚼蜡,心里也不是滋味,至少还要1个月,他才能正常走路,3个月后才能彻底康复。
吃完饭,大家各有一摊事要忙,人聚人散,只留下余天明,陈浩南,还有陈浩南的秘书魏平山。
陈浩南住院后,顺捷电子一直由魏平山代为主持日常工作。
“魏平山,门店服务统一化的培训工作安排下去了吧?”陈浩南坐下后,首先询问顺捷电子年前定下的工作计划。
“我已经安排了,目前各项工作都在按计划稳步推进,对了,陈总,余先生再次给公司注资3000万,希望我们加快实施生产计划。”
魏平山一边说,一边朝余天明看了一眼,陈浩南笑着道:“哥,谢谢!”
余天明摇头失笑,“谢个屁,这是在给你加担子,尽快恢复好身体,先摸索生产手机外壳,充电线,还有手机上的其它电子元器件。
生产制造可以慢慢来,稳步推进,缺人就去招,没技术就去市场上挖有技术的人,需要设备就去买,总之,踏踏实实做,别被大强他们给比下去。”
陈浩南呵呵一笑,养病的这段时间心里有些失落,经余天明这么一说,他提上心气道:“哥,这段时间我躺在医院,闲得发慌,只能靠看书看报纸打发时间。
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年没有认真念书,哥,我会努力的。”
这句话余天明深有同感,不经历大灾大难,多数人通常会沿着固定的节奏兜兜转转,很难跳出原来的思维圈,也很难做出改变,但愿南仔经历大难后有所得,也有所悟。
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陈浩南,余天明道:“送给你的,上次要不是你反应快,你和阿华只怕凶多吉少。”
陈浩南腿脚不便,手上倒是灵活,空手接住钥匙,定睛一瞧,连声道:“宾利,哥,这太贵了,我不能要。”
余天明摆了摆手,笑骂道:“别废话,那辆宝马不吉利,从买回来到出车祸,不是轮胎被扎,就是车玻璃被人砸,最后还要被撞,用着晦气,我让彭聪直接报废,省得看着心烦。”
魏平山眼角一抽,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大老板豪气。
陈浩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收下车钥匙,一起创业的东街兄弟,别看现在阿华混得最好,私下里能收到余天明相赠财富和资产的只有他。
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藏在心里面的郁结也消散不少,陈浩南笑着道:“哥,我住院时,大坤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来看过我三次。”
余天明点点头,“大坤是个有心人,不简单,你们两个普通来往没事,不过他干的行当你不要掺和,大坤如果能稳得住,将来也会是一方枭雄。”
陈浩南呵呵一笑,“大坤亦正亦邪,他最近在中环刚开了一家高档场子,改天有时间我去捧一下场,礼尚往来。”
“行,等你康复后我们一起去。”
余天明嘿嘿一乐,魏平山再次抽了抽眼角,这种事也要一起,他有点想不明白两个老板间的相处之道。
晚上回到浅水湾,李楠不在家,余天明煲上一锅海鲜砂锅粥,慢慢熬,坐到大客厅的沙发上翻阅报纸。
南美金融危机已经成为世界性的财经话题,各路英豪追逐热点,各抒己见,探讨金融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
见本知真,越是大多数人认同的言论,越是代表着群体性的认知盲从,报纸上针砭时弊的言论夸夸其谈,如果真相是这么简单,世界早已经大同和谐,哪来这么多矛盾与冲突。
车库的卷闸门慢慢抬起,余天明扔下报纸走向前院,李楠眉眼带笑,挎着小肩包,脚步轻快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
“这么高兴?有啥好事?”
余天明笑着问,李楠得意的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晃了晃,“本姑娘的文章发表了,这是稿费。”
余天明乐呵道:“恭喜李楠同志喜提稿费,来,香一个。”
“讨厌!”李楠跺着脚,闪躲不及。
“稿费有多少?”
李楠吐了吐舌头,“才五百港币。”
余天明心里直想笑,五百港币还不够李楠那辆车一个月的油钱,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利索道:“不错,这次五百,下次五千,再下次就是五万,李楠同志,继续加油。”
“作死呀!还五万,下次能有一千就不错了。”李楠白了一眼,话里话外感叹从业艰难。
余天明一把搂过李楠,豪气道:“是哪家报社,他下次要不给你发五千,我收了他的公司,让他滚蛋。”
李楠咯咯直笑,靠在余天明身上一顿乱捶,两人搂在一起打打闹闹,走进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