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给拗相公上课

    李安觉得司马光对王安石的评价最为中肯。

    王安石既不贪腐，也不好权，完全没有私心。

    然而他对变法过于执拗了，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偏执心理。

    最后王安石告老还乡时，沿途所见所闻，都是百姓对变法的不满和怨愤，因之抑郁、悔恨而逝。

    这些想法在李安脑子中一闪而过，李安也顾不上多想，笑道：“那只是我个人一些浅薄之见，让介甫兄见笑了。”

    “子谦勿忧，如今变法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谈论谈论还是无妨的。我曾多次上书官家，陈述利弊，奏请官家进行改革，不也没什么事么？”王安石说道。

    他能从李安的语气中感受到李安对变法之事，不愿多谈论。

    由官府发放马匹或者官府给钱百姓自买，每户一匹，条件好着可以养两匹。

    但是也有一些过于理想化了，就拿保马法来说，因为大宋被辽国和西夏封锁，之前还能通过西域和茶马古道获得战马。

    王安石从范大相公新政失败的经验中吸取了不少经验。

    古代朝廷政令只能下达到县，底下的乡镇就要靠当地的乡绅来治理了。

    但是这玩意坑就坑在马要是出问题了，百姓得照价赔偿。

    毕竟百姓喂马可以减免赋税，而朝廷可以极大的减少开支，和一些不必要的人员。

    官员对待乡绅客气，乡绅也给面子，出资铺桥修路什么的，官员政绩就来了。

    李安见王安石这么说，知道不说说肯定是不行的了，沉吟了一会说道：“在我看来任何法度都不应该一成不变，而是要因时制宜。

    当时人人把新政、变法这些字眼当成了洪水猛兽，不敢多做议论。

    所谓的保甲法简单来说，就是让乡村百姓组建民兵，稳定地方治安。

    这些年改革派又遭遇守旧派一再打压，还坚持想改革的人已经不多了。

    然而宋夏之战，通往西域的灵州城也丢了，西域这条路也彻底断了。

    王安石想改变那些人的思想谈何容易。

    像收税，地方治安，甚至乡村的一些案子，都是乡绅帮着处理的。

    古代隐田逃税乃是常态，地主乡绅可能数百亩的田地，才交几亩的税。

    这句话在王安石变法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又想限制科举录取人数，还要限制荫封，就连军队都没放过。

    不过面对王安石的问题，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王安石的措施也不是全都有弊端，像将兵法就很有效的解决了宋朝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问题。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过这种情况从韩章成为大相公后，已经有所改善了。

    而方田均税，就是从新丈量天下田地，按照田地来收税。

    “子谦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不过朝中多是顽固守旧之人，认为祖宗之法不可轻改，你觉得该如何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呢？”王安石问道。

    他变法出发点虽然好，最终却弄的一地鸡毛。

    农田水利法，也是有益无害的好政策。

    开国皇帝们都想自己建立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担心后面皇帝出现昏君，于是便定下了各种规定。

    而他们限制皇帝的就是所谓的祖宗之法不可轻改。

    养马户则可以减免部分赋税。

    当初新政失败后，改革派确实遭到了守旧派的打压。

    而且正规军招募兵丁，这些青壮就是很好的人选。

    海文仁看人很准，能被他称赞的，基本都能金榜题名。

    听到拗相公说别人顽固，李安总感觉想笑。

    文武官员自然不乐意了，纷纷反对，官家顶不住压力，只能叫停了。

    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可不会管这些，马只要出了问题就要由百姓来买单。

    再好的规定，也难免有漏洞，这些大臣钻着漏洞，自然不想皇帝把漏洞给堵上。

    这些官府可不会提供，而是由百姓自己出。

    当然了，朝廷减免的赋税，算下来完全可以抵扣，还有剩余。

    大多数的税收都需要普通百姓和小地主来承担。

    古代虽然皇权至上，但其实除了前几代皇帝，后面皇权已经慢慢被大臣给限制了。

    范大相公当年，虽然有一些人支持。然而和守旧派比起来，还是显得势单力薄。

    一来这样对他们本身并没有好处，二来一旦他们这么做了，就会得罪天下的地主乡绅。

    有道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么说可能不够具体。

    这个政策执行后，单是一县就清查出两万多倾的漏税田地，简直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选出来的人都是青壮，接受军事训练，这样就可以减少地方军队数量。

    而承担后果的，却是普通老百姓。

    前提是官员给面子，不然他们不交官员也没办法。

    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祖宗之法不可改。

    王安石觉得李安之所以如此，是担心泄露出去，被守旧派针对。

    正所谓皇权不下乡。

    不过王安石到底是吸取了范大相公新政失败的教训。

    李安听完，说了一些好话对王安石的政策表示了肯定，然后提醒道：“介甫兄，我觉得再好的政策，还是得看实行后的效果。可先选一地试行，有什么弊端也好及时改正。”

    李安对于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也只是略有了解，如今听王安石讲述，不得不说，他的这些改革措施都是好的。

    李安年轻，又不是朝中之人，对此不了解也正常。

    一县之地普通百姓和小地主占据的田地只是少数，还是最差的田地，又能交多少税？

    这个时候就要靠地主乡绅帮忙了。

    然而古代是靠天吃饭的，一旦出现什么天灾粮食减产，百姓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哪有粮食养马。

    若是他现在的提醒，能够让王安石早些认识到一些问题，即便最后变法还是失败了，后果也不至于全让百姓承担。

    但是更多的只是因为变法影响了他们的利益罢了。

    而且战马由不是光吃草就行了，还得吃精粮和食盐。

    然而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却触动了一个比官员体系还要大的团体——地主。

    若是惹的乡绅不满，甚至连税都收不上来。

    而保马法则是让一些地区的百姓帮着养马。

    李安的这番话，无疑和他的思想十分吻合。

    一般来说，县官到任，都会请当地乡绅吃饭。

    王安石吸取了教训，并没有对官员体系下手，军队方面出了保马法，也就整了個保甲法。

    这一政策，可是把百姓给坑苦了。

    若是李安对变法的一些见解能得到他的认可，等李安金榜题名后，他也能有个好帮手。

    也正是因为王安石此举动了所有地主乡绅的利益，为他变法失败，埋下了伏笔。

    因为县官要想治理好地方，必须得有当地乡绅配合。

    那些守旧派，或许有人只是顽固守旧，也有人是觉得若是变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李安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力所能及内的事，他却想做一做。

    可能有人觉得地主乡绅难道比官员体系还要庞大，还好难惹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地主乡绅确实比官员还难惹。

    很多法度都是建国初期制定的，在当时的情况下适用。如今过去这么久了，自然会滋生很多弊端。而变法的目的，就是制定符合如今情况的法度，消除这些弊端，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

    这些人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分，每次交税的时候，都会出一些来补窟窿。

    王安石闻言眼睛一亮，他虽然对自己的这些举措十分有信心，但是李安的这个办法却给了他很大启发。

    并没有对军队和官员下手，范大相公之所以新政失败那么快，就是因为他想精简官员。

    为什么呢。

    在他看来，想推行变法，官家的支持虽然重要，但是也需要很多志同道合的官员。

    王安石对此并不失望，反而主动的把自己想到的一些变法措施，讲述给李安听。

    然而他们定下的越多，对后世皇帝的限制越大。

    对于王安石这样的人他还是很佩服的。

    这次登门，一方面确实是想听听李安的言论，另一方面也是想考验考验他。

    王安石越听眼睛越亮，他一直认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介甫兄真是难为我了，我毕竟年纪尚小，阅历浅。这些我目前也没办法。”李安摇头道。

    毕竟这些官员很多本身家里就是地主乡绅，他们即便知道当地地主乡绅隐田逃税，也不敢捅破。

    这个措施看似对朝廷和百姓都有好处。

    若是选一地试行，官家看到成效必然会支持。

    而许多对变法已经失去信心的人，也会重拾信心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