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你太年轻了,官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不慢处处慢。你以为做出功绩就能升迁了?越往上位置越少,没有关系想往上升太难了。”文炎敬摇头道。
文炎敬说的道理他自然懂,官场其实就是个金字塔。
越往上位置越少,自然越难。
李安也不是什么高尚之人,若是通过关系能让自己前途更好,他也不会装什么清高。
但是他并不会完全依赖这些,而文炎敬的话有些太过极端了。
“你是不是觉得不以为然?”文炎敬说道:“我们那是个小县城,县令那叫一个贪,我开始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贪官,但是后来听到一個消息,县令他以前是个大清官,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赞。”
“但是他二十多岁金榜题名,三十年了,就因为他是寒门出身,没有人帮衬,一直是个县令,得不到升迁不说,去的地方反而越来越偏。才慢慢从一个清官变成了贪官。”
李安闻言沉默了,这种事肯定有,大宋优待文官,每次科举录取的人都非常多。
即便增加了许多官位,造成了朝廷机构众多,出现冗官的现象,依然安置不了那么多官员。
许多考中进士的,挂个文散官,一直到死都没有得到过实权官职。
像这样几十年得不到升迁的多正常。
但是李安并不认为文炎敬口中的那个县令是真正的清官。
古代真正品德高尚的人他们对名誉的看重是后世人很难理解的。
若他真是个品德高尚之人,又怎么会因为得不到升迁而起贪婪之心。
在李安看来,那个人之所以一开始是个清官,是想做出成绩得到升迁。
却一直得不到升迁,所以自暴自弃了。
但是李安也没办法反驳,若是那人能得到升迁,或许他能当好多年的清官。
还是那句话,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大宋官员太多,官员选拔也有很多问题。
“子谦,第一次授官非常重要,你一定要重视。”文炎敬提醒道:“不要觉得这样不好,你官职越高,才能避免那些尸位素餐之人窃居高位,祸害百姓。”
文炎敬和李安说这些,也是为了向李安卖个好。
在他看来李安年岁不大,自然年轻气盛,把很多东西想的太简单了。
他提醒李安,若是李安听了他的,以后混的好了,自然会感激他。
即便李安不听,以后吃了亏,想起他现在的话,也会感激他。
“多想士高提醒,我晓得了。”李安说道。
对于文炎敬的观点他既认同,也不认同。
戚继光不也为了得到朝廷的支持而讨好当时大权独揽的张居正么。
但是在李安看来,文炎敬对权势太看重了,完全是为了钻研而钻研。
所谓的避免尸位素餐的人窃居高位,不过是为了好听的修辞罢了。
文炎敬看出李安不愿意和他多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来到马球场,等马车挺稳后,李安和文炎敬下了马车。
看着那些衣着光鲜,仆从跟从的人,文炎敬目光十分平淡。
这次的落榜虽然对他有些打击,但是性子坚韧的他并没有因此失去信心。
马球场的小厮上前行礼,问明李安的身份,引着他来到一个围帐。
李安一路过来也没看到盛家人,便和文炎敬一起坐在围帐喝茶。
不过因为路上的那番话,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子谦!”
两人正聊着,顾廷烨走了过来。
“仲怀!”
顾廷烨冲文炎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看向李安笑道:“要不是这次马球会,我还准备去你家找你聊聊呢。”
李安一听就知道顾廷烨有话要说,和文炎敬说了一声,两人出了围帐。
远离人群后,顾廷烨脸上笑容收敛了起来,说道:“之前我猜测的没错,我那继母做的事我爹都知道。”
李安能够听出顾廷烨话里的难受和伤心,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说道:“伱那继母如何了?”
“我爹将她禁足了,我成亲后分家。”顾廷烨说道。
“这对你来说倒是好事。”李安说道。
“不说这个了。”顾廷烨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子谦,如今大局已定,你千万不要犯傻。”
“我知道。”李安闻言心中一软。
他本来还想说接下来会有变局,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李安和顾廷烨寻声望去,只见马球场门口被堵住了,好些人围着正在看热闹。
两人对视一眼,顾廷烨说道:“去看看?”
李安点了点头,两人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听着围观的人小声议论,两人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嘉成县主和荣飞燕两人乘坐的马车,堵在门口,谁都不让。
两人下了马车,在门口吵了起来。
“走吧。”
顾廷烨得知发生了什么,就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李安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仲怀,你现在还觉得大局已定么?”李安见四处没人,压低声音道。
顾廷烨一愣,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李安说道:“你觉得官家会因为这点小事,轻易更换储君人选么?”
他也觉的嘉成县主在邕王没有登基前得罪官家宠妃的妹妹,非常蠢。
荣家虽然不算什么,但荣妃可是官家的宠妃,看在官家的面子上,汴京勋爵官眷都不会得罪荣家。
荣飞燕在邕王成为开封府尹,几乎定为储君的情况下,还敢和嘉成县主争路,就是常年被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但是这点事,还不足以让官家换储君的人选。
“仲怀,你应该听说了邕王这段时间的动作吧?”李安说道。
“听说了,但是官家连下旨申饬都没有,可见官家并不在意。”顾廷烨说道。
自从官家封邕王为开封府尹,邕王府比皇宫都热闹。
每天上门示好表忠心的络绎不绝。
邕王却来者不拒。
这种做法其实非常愚蠢的,就算是官家亲子,也不敢这么做,生怕引起官家猜忌。
但是官家却没有丝毫反应,不少人猜测,官家可能身体已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