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处办公室内。
徐汪洋整张脸已经是乌云密布,他瞪着站在一边的罗振羽,随手就从桌上捞起一叠文件往他脸上砸去。
这一记痛击,让罗振羽猝不及防的闷哼出声。
“你还有脸叫!”徐汪洋又抡了一下,大吼道,“刚才你在食堂打人的威风哪里去了?现在怎么不打了啊,还手啊!怎么这么老实了?!”
罗振羽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偶尔投向陈予璋的目光里,充满怨毒。
徐汪洋又踢了他一脚,恶狠狠地说,“现在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学校一趟!”
这话落入耳内,罗振羽终于变了脸色。
……
办公室门外。
杨眉半蹲在地上,一只耳朵紧贴门板,边骨碌碌的转动着大眼睛,边认真捕捉里面的声音。
只是这门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听了半天,她依旧是一无所获。
突然间,门朝内打开了。
杨眉猛地跳起来,朝后退了半步,睁圆眼睛,捂着胸口,似是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陈予璋站在门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你在干什么?”
“偷听呀。”
女孩儿松了口气,一脸理直气壮地小声回了句,接着放下手,视线绕过陈予璋,贼兮兮地往门内探。
办公室内,徐汪洋还在愤怒无比的训罗振羽,不时一巴掌重重拍在后者的脑袋上。
“……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就给我滚出学校,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后者臊眉耷眼,别说一句话了,连一个字都不敢吭。
杨眉正看得津津有味,陈予璋踏出了门,顺手将门关上,也截断了她窥探的视线。
见没热闹可看,她还颇为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又关心地问道:“对了,徐主任没把你怎么样吧?”
陈予璋边走边说:“一千字检讨,明天交。”
杨眉颠颠地跟在他身旁,神态些微不平,“又不是你挑的事,还要写一千字检讨啊?”
“嗯。”
在徐汪洋的标准里,只要是都动了手,就是互殴。虽说先动手的人责任更大,但另一方也不能完全免责,一千字检讨,已经算是最低限度的处罚了。
“那罗振羽呢?”
“三千字检讨,下周一开学典礼后全校公开念,或者通知家长二选一。”陈予璋简洁明了地回答,“他选了检讨。”
闻言,女孩儿拊掌格格乐:“活该,让他犯贱!”
陈予璋笑笑。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忽然神秘兮兮的。
“什么?”陈予璋随口问。
环顾了下左右,见没有第三人,杨眉方才眯起眼睛,里面是分明的扬扬自得,声音压得低低的,“其实刚才我看到了……是你先把他绊倒的。”
陈予璋:“……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徐主任?”
“不能说啊,”杨眉一脸认真,“如果让徐主任知道是你先动的手,倒霉的就不是罗振羽,而是你了。徐主任才不会管是不是他先弄脏伱的衣服呢,反正先动手的人就是不对。为了你不被徐主任处罚,我当然得帮你保守秘密啦。”
陈予璋眼神复杂:“你对所有刚认识的朋友都这么关心吗?”
杨眉摇摇头,“那倒不是。”
“所以为什么……”
“嗯,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女孩儿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一开始,我主动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刚转学过来,又和我以前的好朋友同名同姓,我觉得这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所以想帮你尽快融入集体。”
“第二,这件事本来就是罗振羽的错,他挨打、挨批评纯属咎由自取,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
顿了顿,她继续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罗振羽又是故意撞你,又是发给你破书,你都没发脾气,后面他故意弄脏了你的衣服,你也只是先让他道歉,我觉得你这人还挺不错的,值得一交。”
陈予璋笑了:“原来是这样。”
她的眼睛弯得更厉害了,酒窝也显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双脚蹦蹦跳跳地踩着楼梯,又说,“对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写检讨的话,我可以把我以前写的借你抄一份。”
“……这也行?”
“反正徐主任又不会看。”
“你怎么知道?”
她冲他挤了下眼,得意地说,“因为之前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打印的同人小说混在检讨里了,徐主任都没发现。”
陈予璋忍不住肩膀耸动,笑出了声。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杨眉也笑:“嘿嘿!”
笑了几声,陈予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t恤,上面的大片油污让他心里又升起了烦闷。
“对了,学校有小卖部吧?”
“有啊。”杨眉点了下头,问,“你要买什么?”
“洗衣服的。”
“哦,我带你去。”
实验高中有不少住读的学生,小卖部里自然不缺洗衣皂、洗衣粉这类日常用品。
陈予璋买了块洗衣皂,去男厕用之前领来的校服换下了身上的t恤,再来到公用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打湿衣服后,在脏的地方涂抹了几遍洗衣皂,再用力搓洗上面的油污。
但不知是这洗衣皂的去油能力太弱,还是这油污过于顽固,陈予璋搓了半天,依旧没能弄干净。
一旁的杨眉皱起眉,小声嘀咕:“……该不会洗不掉了吧?”
“靠。”
听到她的话,陈予璋半是烦躁半是恼火地骂了一声。
这件t恤是母亲在去世前没多久给他买的,他原本打算今天穿完后,便洗干净好好保存起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这一刻,他连杀了罗振羽的心都有了。
杨眉张了张口,本来想安慰他说要不再买一件吧,但看着陈予璋阴沉的脸色,不知为何,这句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这时,铃声响了起来。
“上课了。”杨眉说,“要不你等回家以后再慢慢洗吧。”
陈予璋一声不吭地将衣服拧干,塞进袋子,和她一起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