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九点结束，陈予璋到家时已经快九点半。
进房后，他接着复习。
几分钟后，汪明礼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碗进来了。
“来，先吃碗汤圆，歇会儿再学。”
陈予璋放下笔，说，“好的，谢谢舅舅。”
放下碗，汪明礼出去了。
陈予璋盛起一个汤圆放进口内，一边吃着，边顺手拿起了手机。
刷了几分钟的时事新闻后，他又打开了微信，见到杨眉的朋友圈有了更新。
他前几天就翻过了她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从宇宙大爆炸到今天路上碰到的一朵小花，从奥特曼最强的五个形态到数学真的好烦人，五花八门无所不包，而且一有空就会发几条，显然是朋友圈的狂热爱好者。
陈予璋随手点开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老奶奶，头发都白啦！这么晚的天，她还在外面推车卖烤肠，好辛苦哦！我一口气买了五根，给爸爸两根，妈妈一根，我两根，这样老奶奶就可以早点回家啦！日行一善，好开心！”
配图上是五根红亮亮的烤肠。
这条朋友圈才发了五六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点赞。
陈予璋也点了一個。
吃完汤圆，继续复习。
直到十点半，他才放下书，洗漱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如往常般，陈予璋先吃完早饭离开。
过了几分钟，汪明礼也吃好了，换了鞋，他一边伸手拧门，一边说：“老婆，我走了。”
“伞带了吗？”段瑶连忙提醒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放心，我带了。”汪明礼晃晃手里的雨伞，又想起什么，“对了，小璋出门的时候带了雨伞吗？”
“啊？应该带了吧，我没注意……”
小区门口。
陈予璋终于发现自己忘记带雨伞，而今天的天气预报有小到中雨。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明亮晴朗毫无半点阴霾的天空，又估算了一下折回去拿伞的时间，决定作罢。
天气预报的准确率不是百分之百，预报下雨，结果从早晴到晚也是常有的事情。
早自习结束后，高二的第一次摸底考就正式开始了。
众人带着考试用品，在一楼大厅的公示板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考场和座位。
陈予璋的考场在三班，位于教学楼的五楼。
他找到贴有自己学号的座位，坐好，静待考试的开始。
在他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学生进来了，其中有两个学生他有些眼熟，应该是十五班的，但还没打过交道，他们也认出了陈予璋，其中一个冲他笑了一笑，陈予璋也扯扯嘴角，还以礼貌的微笑。
没多久，教室里就坐得差不多了。
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两三分钟。
来的人有的在整理文具，有的则还在临阵磨枪地背着知识点。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了进来。
拿到试卷，学生们开始奋笔疾书。
一时间，周围全是笔尖划在纸面上发出的沙沙声。
陈予璋拿起试卷，一题题地往下做。
这位诗人诞生于哪个朝代，字何号甚？
那位家有哪些代表作？文学史上的地位如何？
对该首诗歌的理解与赏析正确的一项是什么？
“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
……
比起数理化这几门可以梳理成体系和框架，并且永远拥有正确无误的答案的科目，陈予璋非常不擅长记忆语文里各种零零碎碎的知识点，所以他的语文成绩实在不怎么样，满分一百五的试卷，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摸到及格的门槛。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很快，到了一篇现代文的阅读理解。
盯着题目，陈予璋无语了。
文中“鱼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该如何理解？
……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从“诡异的光”里揣摩出出题者的心意，所以只能根据过去做题的经验，先答出比较套路的答案，然后再憋一个，第三点就实在写不出来了……
诡异的光……
诡异的光还能有什么思想感情？万一就是作者心血来潮瞎几把写的呢？
他又不是作者，知道个鬼啊！
陈予璋暂时放弃了这篇阅读，看向了作文。
“对你来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请以一篇作文写出你的想法，除诗歌之外体裁不限，字数八百字以上。”
看着题目，陈予璋微微怔楞了会儿。
过了片刻，才提笔写下：“我不知道人生有什么意义。在我看来，一切的生命都会归寂于死亡，我们这一生来时身无长物，去时也是如此，当我们停留在生命旅途的尽头时，回头望去，我们今天经历的一切快乐、悲伤、幸福、惆怅、财富、地位、荣耀……全都失去了作用。所以你要问我人生有什么意义，我答不上来，十六岁的我，依然在茫然地活着，茫然地走在寻找答案的途中……”
……
摸底考共两天时间，考语数外物化五门。
语文考完后，下午轮到英语与化学。英语也不是陈予璋的强项，但物理化学都还行，考完后他估了下分，化学应该能拿到一百二十分以上。
尽管这两天摸底考，晚自习还是照上不误。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班主任王文彬走进教室。
“晚自习我要去改摸底考的卷子，所以不会来教室，大家自觉复习。陈予璋，等下你坐到讲台上，管好自习纪律，知道了吗？”
等王文彬走后，陈予璋便拿着笔记坐上了讲台，认真看着，为明天要考的数学和物理做准备。
晚自习的前十几分钟里，教室内都颇为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不停划动如蚕啃桑叶一般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翻页声。
杨眉也在看自己的数学笔记。
翻了几页后，她突然觉得有点饿。
眼珠转了圈，她将课本竖起来，挡在面前，再偷偷摸摸的从课桌里拿出了半包饼干，取出一片，塞进小嘴里。
她怕发出太大声音，不敢用力嚼，先用口水将它泡软成糊状，再慢慢吞咽下去。
就这样吃了两块后，才眯起眼，心满意足地将饼干放回原位。
这时，教室的某处突然传来包装袋的响声。
这声音原本也不算大，但因为教室过于安静，便显得分外的突兀。
陈予璋停下笔，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罗振羽的手里拿着一袋拆开的薯片，毫无顾忌地拿出一片，塞进嘴里。
接着，清脆的咔嚓声，直接传遍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