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璋看着她:“雨衣给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我骑自行车很快的,几分钟就能到家了。”她一边说,一边将雨衣往陈予璋的手里塞,“雨衣你拿去吧,嗯,你穿起来可能小一点,不过应该能勉强用。”
陈予璋怎么可能接她的雨衣。
他摇摇头,“不要紧,我家里人马上会来接我。”
杨眉一怔:“真的?”
“嗯,刚才打过电话了。”陈予璋撒了个谎。教学楼这边倒是有几部公共电话,方便学生在没带手机的情况下和家里人联系,但实际上,他还没记住汪明礼的手机号,想打也打不了。
“那就好。”杨眉却信以为真,松了口气。
“对了。晚自习的事情谢谢你啦,你真够义气,我用“杨眉”两个字保证,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一定和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说完,套上雨衣,跑入雨中,转身冲陈予璋挥挥手,“明天见!”
不久后,女孩儿的身形消失在了雨幕里。
人越来越少了,雨却还没有半点减小的迹象。
陈予璋权衡了一下,终于决定还是冒雨冲出去,再看路上能不能找个地方避雨。
这时候,他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把伞。
一把老式的黑雨伞。
陈予璋一愣,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怯生生的身影。
“那个……你没带伞吧,要不要一起走?”黄芩垂着视线,小声地说。
陈予璋有点没想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当即点了点头,说:“那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
伞下的空间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边是黄芩,一边是陈予璋。
走出几步路,陈予璋瞥了黄芩一眼,她细瘦的胳膊努力伸长,以便雨伞能撑在他的头顶。
陈予璋伸手握住了伞柄,说:“还是我来打伞吧。”
黄芩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乖乖地松开了手:“……好的。”
片刻后,两人走出了学校,沿着马路继续往前。
一边走,黄芩一边分心注意着路况,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路上的积水。
现在的女孩子很流行穿小白鞋,她虽然节俭,但多少也有爱美之心,也买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尽管便宜,但她依旧很爱惜,每天都擦得干干净净。没想到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老天保佑,千万别将她的鞋子泡坏了……
突然手臂被陈予璋拉了一下,她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的动作,与他交换了位置。
黄芩有些不安地看过去,“怎么了?”
陈予璋说:“你走内侧。”
黄芩愣了一愣,看着路边呼啸而过的车辆,以及车轮下溅起的水花,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还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雨点急速地砸在地面和伞面上,噼里啪啦的乱响,水花四溅。
又走了一段路,黄芩无意中往头顶瞥了一眼,发现雨伞的大半空间竟然都被划归到了她这一边,她再看看陈予璋,发现他几乎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雨中,衣服也基本全湿了。
她顿时有些不安起来,长长的睫毛轻眨,低声说:“你、你衣服全都打湿了……往伱自己那边打一点啊……”
陈予璋不以为意地说:“都快到了,就这样吧。”
一阵风吹来,黄芩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蓦地涌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忽然想,自己没淋到雨都这么冷,他全身湿透,应该会更冷吧。
于是,她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几分脚步。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楼下。
陈予璋收拢雨伞,将它递给黄芩:“谢谢。”
黄芩接过伞,犹豫了两秒,对正要转身上楼的陈予璋张开口:“那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既然住在楼上楼下,以后碰面的机会肯定不会太少,如果每次都用“楼上的同学”来称呼他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陈予璋想了想,说:“伞再借我一下。”
他用伞尖蘸着伞面上残存的雨水,在水泥地上写了三个字。
“陈予璋……”
黄芩小声念了遍,在心里默默记下。
“对,这就是我的……阿嚏!”一股抑制不住的痒意从鼻子里冒出来,陈予璋打了个喷嚏。
黄芩连忙说:“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那我先走了,拜拜。”
陈予璋快步上楼。
在进门之时,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刚走过来的汪明礼吓了一跳,等看清浑身湿透的陈予璋后,他皱起了眉,“怎么淋得这么湿?没带伞吗?”
“没带。”
汪明礼埋怨道,“那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好让我去接你?”
“我没记住你的手机号。”陈予璋老实承认。
“……”汪明礼说,“那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陈予璋去洗了个澡。
今天没有作业,本来洗完澡后他还想看看书,结果没翻两页,脑袋便昏沉起来,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还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难道真的感冒了?
只是淋了一场小雨而已,还是因为他前几天发烧,抵抗力没能完全恢复的缘故?
陈予璋找汪明礼要了两粒感冒药。
他吃了药,有点犯困,又委实看不进书,干脆上床睡觉。闭上眼的时候,似乎听到手机传来了什么动静,但倦意太浓,便没搭理。
这一觉,就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地一直睡到了被闹钟唤醒。
陈予璋睁开眼,只觉得脑袋里传出一阵阵的胀痛,全身每一处都酸痛得惊人,连一动也不想动。
这种感觉他可真是太熟悉了,毕竟前几天就经历过了一次。
“又发烧了……”
陈予璋有些无奈。
上次的体温计还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拿出来量了一下。
滴。
38.2度。
这个温度,已经不能算低烧了。
陈予璋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起了身,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汪明礼正在往桌上摆放早餐,抬头看到陈予璋,顿时发现了异样:“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昨天真感冒了?”
“好像发烧了。”陈予璋张口,声音里隐透着一股虚弱感。
汪明礼立即快步过来,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旋即脸色一变:“真的有点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