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公交车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我走啦。”杨眉跳下后座,冲陈予璋一笑。
“嗯。”
陈予璋看着她跑远,才把共享单车推回了原处。
下午六点,段瑶和汪旭晨回来了。六点半,汪明礼也踏进了家门。
晚饭时,段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为庆祝国庆,银行搞了个员工抽奖活动,而她抽中了一等奖。奖品是国庆期间五天四夜的家庭游。
她一脸笑意对汪明礼说,“这几天你找同事调好班,再和医院请个假,争取把国庆的时间都空出来。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好好玩几天。”
汪明礼听了,颇为开心:“好好好,我明天就安排调班。”
最兴奋的是汪旭晨:“出去玩的话,我就可以不上补习班了,对吧?”
“啊,差点忘记儿子还要上补习班呢!”段瑶开始犹豫,“要不然,还是不带他去了?”
汪旭晨:“……”
汪明礼连忙说:“还是去吧,小孩子难得出门一趟,补习班稍微少上个几天又没事。而且古人不是说了吗,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多去外面看看世界也是好事。”
段瑶踌躇了会儿,终于一咬牙,对着汪旭晨说,“带你去也行。不过,得把补习资料和作业都带上,我们白天在外面玩,晚上回酒店你继续学习。”
汪旭晨连忙点头。
有的玩总比没有的强。
汪明礼又想到什么,“等等,那小璋呢?”
段瑶一愣:“啊,单位说了,只能去我们一家三口……”
奖品是家庭游,一家三口没问题,但如果连丈夫的外甥也带上,就未免不太像样子了。
陈予璋开口:“舅舅舅妈你们去吧,国庆我自己在家就行了。”
“国庆有七天呢,只留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行。”汪明礼摇了下头,对段瑶说,“要不,你带晨晨去吧,我在家里陪小璋。”
“啊,爸爸你不去吗?”汪旭晨脸上的失落完全掩不住。
段瑶放下碗,没好气地说:“都说了是家庭游,少你一個还有什么意思?而且,像晨晨这么大的男孩子,就和个皮猴一样,没一刻能安静下来的。噢,让我单独带他出远门,你就不怕我一个没注意,把他弄丢了?”
汪明礼:“……”
“舅舅,我都快十七了,你还把我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看呢,无非一个人在家几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陈予璋笑着说,“你和舅妈晨晨开心的去玩吧,不用担心我。”
终于,汪明礼点了头。
第二天中午,陈予璋又去了黄芩家吃午饭。
在开饭之前,女孩儿先端上了一个碗:“饭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吃点这个吧。”
看着碗里的红糖冰粉,陈予璋有些意外:“伱买的?”
但他记得,这附近没有卖冰粉的。
“不是哦,”黄芩抿唇一笑,轻声说,“我们自己做的,所以只有一个红糖味,你先尝尝看怎么样?”
陈予璋拿起勺子,轻盛了一勺放进口中,随后点头说。
“很好吃。”
黄芩低下头,掩住因为喜悦而控制不住上翘的唇角。
她没有告诉陈予璋,为了做这一碗冰粉,她查了整整一天的做法,花了两三天时间来购买需要的原料,又失败了四五次,才终于成功。
“嗯,你慢慢吃,我先去厨房啦。”
走到厨房门口时,她悄悄转过眸子,沉静温柔的视线飘向正低头吃着冰粉的陈予璋,看了两三秒后,才再次提起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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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前。
高二(十五)班,教室内。
杨眉正咬着笔头,一脸苦大仇深地和一张数学试卷作着斗争。
有句话说,人被逼急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对于杨眉来说,应该除去数学。
这门可怕的学科,就像是一个冷血无情又残忍恐怖的杀手,让她见到就欲哭无泪,浑身发颤。
一张试卷让杨眉做得痛不欲生,好不容易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她拿着试卷跑到陈予璋的桌边,递过去道,“我做完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啊?”
陈予璋目光一扫,就发现了几处错误,他抬起手,指着一处道:“这道题马老师前天才讲过一模一样的例题,只是换了个数字,你又做错了?”
杨眉讪讪地道:“我上次听人说不要迷信权威,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陈予璋:“……这话你敢在马老师的面前说吗?”
杨眉撇了撇嘴,“不敢。”
“那还不赶紧改过来。”
杨眉一边低头改着错题,一边问,“下个周末就是国庆节啦,陈予璋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呀?”
“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眉扭头看他,笑容灿烂:“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啊?”
“玩什么?”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嘛。”
陈予璋敲了她的小脑袋一下,“那就到时候再说,赶紧改错。”
“……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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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转眼就到了眼前。
这几年教育局一直在强调“减负”、“把假期还给学生”,所以即便是略显紧张的高二,七天长假也一天不缺。
当然,代价是堆积如山的作业和试卷。
尽管如此,学生们依旧是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九月三十号下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起后,班主任王文彬又姗姗走进教室,讲了一大堆老生常谈的假期注意条款,比如国庆以后就是月考,大家不要松懈,不要贪玩,假期外出要注意安全等等等等,足足讲了十几分钟,才挥挥手,“行了,放学。”
喧闹声中,陈予璋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下楼。
到了一楼,便见到了黄芩。
在那次骚扰事件后,每次放学,黄芩都会在一楼等着他。
尽管那个高三男生没有再出现,但在两人之间,仿佛已经有了一种未出口的约定俗成。
而能和陈予璋一同走回家的这段路,也让黄芩格外珍视、期待。
当看到陈予璋时,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双梦一般的大眼睛,带着欢喜地亮了起来。
陈予璋冲她笑笑:“走吧。”
如同往常一样,陈予璋和她保持着一前一后、并相隔两米左右的距离,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这时,从不远处的树影下,缓步走出了一个人,轻声唤道。
“陈予璋。”